20（十四）
老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一个不好的习惯看手表。在日本的时候，老奎总是很早的起床，除了去洗澡和睡觉的时候，不戴手表，剩下的时间就是戴手表，吃饭也好，看书也好，老奎习惯性的看看手表上的时间。其实，老奎可能也知道，自己这个半个小时一看手表的这个习惯是不好的，但是，老奎看手表的这件事情好像是有魔力一样，每半个小时看一次，每半个小时看一次。有的时候，可能看到了某个很吸引老奎自己的章节的时候，老奎会大喊道：“喵姐，现在几点了。”但是，喵姐不会告诉老奎现在几点了，老奎也不喜欢别人直接告诉他几点了，所以每次苗姐都会说：“过了三十分钟了。”因为老奎在日本时间长了，所以我们都知道，老奎看手表的时间很准的，每三十分钟一次，特别准。所以，老奎问道说有人的时候，所有人都会和老奎说：“三十分钟，过了半个小时了。”所以从来没有人说是什么“已经十点了。”在坂上先生的家中，不会出现那种情况，但是，老奎也不是说每天都会问别人时间的，老奎也知道，喵姐在忙着自己的新酒吧的开张。坂上医生的病人也很多。而我，作为坂上医生的助理，我的工作也很多。理子姐，她白天有工作，晚上的时候，会回来坂上医生的家里过夜。其实，喵姐是坂上医生的妹妹，但是感情不顺，和前夫离了婚，所以就一直和她的哥哥坂上医生住在一起，她和理子住在二楼上了楼梯之后左手边的的那间大房间里面。至于我，我住在一楼的房间里，老奎住在二楼的客房里。坂上医生其实也住在一楼，只是不和我们一个房间。但是，老奎看书的话，会看到八点多，到了九点，老奎就不会再叫“几点了！”所以到了晚上，还是会很安静的，至于我和坂上医生，我们师徒俩可能会看着天上星星，想着明天要接待的那些病人。
老奎和高胜军依旧是坐在高胜军自己开的餐厅里面，他们两个已经将整瓶的法国有机红酒都喝完了。正在喝的就是那瓶刚刚和那盘蚕豆一起上台的俄罗斯伏特加。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高胜军喜欢上了俄罗斯的伏特加，而不是什么法国或者意大利的红酒。而老奎，他可能一直喜欢的是某些欧洲便宜的餐酒，但是，说句实话，老奎已经好久没有喝酒了，或者说，老奎并没有像高胜军那样酗酒的习惯。就那今天晚上，高胜军和老奎吃饭喝酒的状况来看，什么威士忌啊，什么餐前酒啊，再包括老奎和高胜军喝的那两瓶法国的有机红酒，老奎只能喝一两杯，而剩下的都是高胜军的。并不是老奎不能喝那么多，毕竟老奎是一个东北汉子，而且，老奎上大学的时候，只喝白酒。和他父亲吃个饭都能喝上几盅。哦！对了，老奎在日本的时候，有一次我们大家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我拿了几瓶啤酒，问老奎要不要喝，老奎并没有说喝不喝只是来了一句：“啤酒伤胃啊！我已经不年轻了。”但是，那之后又过了很多天，老奎又一次和我闲聊的时候说道：“说实在的，其实，我在五十一岁之前没怎么喝过啤酒，只喝过两三次，而且还是喝的新疆啤酒，高浓度的，剩下的时候喝酒喝的大部分是白酒。”所以，就是按我自己总结的来讲，老奎其实就是一个外表儒雅文静，内心狂野暴躁的东北汉子，而且是那种很高个子的壮汉。但是和高胜军一起吃饭喝酒的时候，老奎是一点便宜没有占着。但是，后来高胜军，喝着喝着，高胜军竟然哭了起来。老奎诧异的问道：“高胜军，你怎么哭了。”“老奎，你是不知道，我这么多年，做了那么多不好的事情，今天我找你合作，你竟然包容了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应该说什么好了。但是，今天找你之前，我真的怕，我这件事情和你谈，你会不同意。你知道吗？我这几年，我就在你生病的这几年，公司的那些事情，就是最简单的接工作的事情，我自己都不敢去做，不是说我不敢，是我觉得，我没有你，我可能就做不好这件事情。你也知道，在你心情最糟糕的那几年里，我也找过你几次，但是，我知道，你那个时候的心情确实是不好，所以，有些事情，真的是我做错了，我不应该在那个时候和你谈关于什么沈老师遗产啊，什么什么的。你也知道我，咱们的交情不是一天两天，你知道我是什么样，我也知道你是什么样，但是那个时候可能真的是我在这四十七年里，最难熬的一段时间了。我感觉你走了的那段时间，我就要垮了，公司就要垮了。但是，这几年都挺过来了，虽然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但是一直都很好，其实，真的没想到，你能原谅我，能包容我，我就真的很知足了。你能和我一起吃这个饭，我就觉得，当年沈老师说的是没错了。”老奎喝了一口伏特加，眨了眨眼睛说道：“高胜军，这么多年了，你难道还能想的起沈老师说过什么话吗？”高胜军，将自己的那杯伏特加一饮而尽说道：“老奎，我当然记得啊，我就怕你忘记。”老奎摇了摇头说到：“你说的肯定是迎新晚宴那天说的话吧！”高胜军又喝了一杯伏特加，闭着眼睛点着头说道：“沈老师，在那天晚宴上说过。只有咱们两个是他的得意门生，其实呢，沈老师还说，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好好干，没有人能和咱们比，你还记得，那一年香港。”老奎笑了，说道：“高胜军啊，高胜军，你不会说的是‘屯门大登陆吧’！”高胜军拍着桌子哈哈大笑道：“老奎啊，老奎，没想到，你还能记住这个像战争一样的名字啊。”老奎也笑了笑，将自己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可能是俄罗斯高浓度的伏特加，刺激到了老奎，老奎将眼睛闭了起来说道：“我还能不记得，就是你出的好主意。”老奎将眼睛睁开看这高胜军，接着对着高胜军说道：“高胜军，你还记不记得，你这个坏小子说过什么。”高胜军挠了挠头，但是，并没有想起来什么，便对着老奎说：“老奎啊，可能是我的记性变差了吧，在香港的很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要不，老奎哥，你会告诉告诉我，我当年说过了什么？”老奎摇了摇头说道：“高胜军啊，高胜军，你是真的不记得了，还是装着不记得了。那好吧，我告诉你吧。”老奎喝了口气泡水说道：“高胜军，记不记得有一天，咱俩去屯门找一个卖广告的邝老板，但是屯门那个时候正在新建一个新的购物中心，你下了公交车，你就拉着我看那个大楼，真的好大，之后你就说‘我要在这一年里，包了整座大楼的广告牌匾’。我当时听了你说的这句话，我的第一反应是，你，高胜军，你是不是疯了啊，一整间商厦，没有一百间商铺，也有七，八十间商铺啊，你是那天没吃药出来的吧，高胜军。”高胜军拍这手，笑着说：“老奎，我跟你说，那个时候，自己还没到三十岁，所以呢，自己就是比较狂一点了，年少轻狂嘛，你也应该理解。就像是当时林叔说过的，‘赚多少钱是多啊。’我每次都会接着说道‘赚多少钱，都不算多。’老奎，你就不觉得，我当年就是掉进了钱眼里了吗？要转几千万，来填补我自己的那个心洞。”老奎不懈的看了坐在自己对面的高胜军一眼说道：“高胜军，你现在也是掉到钱眼里面了呀，你就是想赚钱嘛。要不，你是不会做什么‘一五一三’计划的。”“老奎，那个‘一五一三’计划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不能用那个计划了，不可靠。”“说实话，现在咱们的那个俄罗斯石油气的案子，除了咱俩之外，还有谁知道？”高胜军吃了颗蚕豆，咳嗽了两声，将一口俄罗斯伏特加一饮而尽，想了半天，对着老奎说道：“老奎，哥哥，说实话，这个计划，是我从俄罗斯回来之后，想了很久才和你说的，你是知道的第一个。你也知道，我回来也有一段时间了，这一段时间，其他的什么东西，我确实没在想着什么，我就在想这个计划，这个方案到底能不能行，这个方案我们的林大总监到底能不能接受。”老奎给高胜军倒上酒，但是，并没有给自己倒上。老奎说道：“高胜军，你回来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你就一直在想着这么一个破问题，而且这个破问题，你想了这么一大段时间，我觉得有些不值得啊。还不如你去想你那个已经放弃掉的‘一五一三’计划，来得强，毕竟，你一年可以捞出十三万。”老奎发着牢骚说道。高胜军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老奎竟然鞥说出这样的话来，所以高胜军，清了清嗓子说道：“老奎，我的好哥哥，你觉得，这个项目，除了我们两个人做之外，还可以请谁来做，反正这件事您已经同意了，我就听您的。”老奎想了想，给自己的杯子中倒了一杯俄罗斯的伏特加，接着说道：“高胜军，你这次是真的信我吗？”高胜军听到老奎说到这句话之后有些无奈的说道：“老奎啊，老奎，你就说吧，这么多年，我对你是多么的信任，你就不知道吗？”老奎笑了笑，一饮而尽杯中酒，接着酒劲说道：“高胜军，我就用刚才喝光那杯酒，借着这个酒劲跟你说，你想听我说实话吗？”高胜军点了点头说道：“老奎，我今天来就是想听你说实话的，你要是不说实话，我还真的是不高兴。你信不信，我马上那个就跟你翻脸。”老奎笑着说：“我信你翻脸肯定是真的，我就告诉你，我现在整间公司里面最信任的两个人，一个是创意部八组组长左小青，另一个是创意部十组组长左小柠。我说完了，你自己考虑考虑吧。”高胜军有些迟疑，这两个名字既熟悉，又陌生，想了半天，用那诧异的眼神看着老奎，高胜军说道：“老奎，你说的创意部八组组长左小青还有那个什么创意部十组组长左小柠，是不是就是那个左式兄妹。”老奎点了点头，打了个响指，笑着说道：“高胜军，你还知道他们的花名啊，那你可是真的了解公司的底层员工啊。”高胜军笑了笑说道：“我不是有多了解底层员工，只不过他们的作品，经常惊艳到我们。就像今天的晚餐一样，有没有惊艳到你。”老奎点了点头，但是没有多说话。高胜军接着说道：“老奎，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有一个柠檬茶广告，就是现在的创意部十组组长左小柠做的，你说过他做的柠檬茶广告，比你做的柠檬茶广告好一千倍。那个时候，我总觉得你是谦虚，但是当我看到那个广告的时候，真的是惊艳了我，老奎你知道吗？我觉得，你都已经落后了。”老奎笑了笑说道：“毕竟长江后浪推前浪，后面的年轻人一定会比我们强的，我感觉，咱们公司让他们两个打理都行。”高胜军永远会在什么问题上有些迟疑，而不是像老奎那样，是去不想那些自己不想考虑的东西，老奎还是希望，自己和高胜军退休，选出新一批的接班人出来。但是看这个状态，创意部四组的组长李正华是不可能成为公司内的一把手之类的了。但是想想创意部三组的组长金宝，如果他当个主任什么的，还是可以的。所以剩下的就是左式兄妹了，但是，看这高胜军现在的这个状态，让他让位，是真的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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