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九连峰，唯有主峰下云集四方求仙客。大大小小的营地扎在山下林中，有的似别院，有的似军营，有的用木头搭的屋子，有的只是一顶帐篷……
放眼看去，黑压压一片至少三四万人。顺着营地往山上看去，一条普通的青石台阶绵延至云上。
“来来来，今天赵公子重新登白云阶，押定离手，押定离手！”
原木长桌挤了一群人，他们这些随从闲来无事，便有聪明人做起赌局的生意。
“小伙子？来一把！”拉客的小厮瞅见陈恒是个新人，凑过来送上一本册子。
“有再次登白云阶的老人，也有第一次登的新人。里面的赵公子，可是赵国皇室子弟。
上次因为天气不好退了下来，这次有了准备十拿九稳，怎么样？要不要压一手？一赔三呢！”
“谢谢。”陈恒把册子推了回去，挤过人群往山门走去。小厮嘿嘿一笑，没想到这新人是来登白云阶的。
他翻开册子，寥寥几笔更是勾勒出陈恒的相貌。庄家那里，很快就挂上了这个新人。
排队上山的人很多，密密麻麻的好似蚂蚁搬家。陈恒来得晚，排在最后面，等到夜幕初上才轮到自己登上白云阶。
白云阶没什么规矩，只要你不回头就能一直往上爬。一旦回头，就会前功尽弃，回到起点。
一步踏上，没有什么突如其来的心境试炼，平平淡淡的好似白开水一样。
登山，望着无尽延续的台阶往上。
一、二、三……
陈恒也不急，一边数着一边走着。旁边的人有些急匆匆的一步跨出三阶，腾腾腾几步便没了踪影。
你抢了我的路，我占了你的坑。三言两语不和，便是拔剑相向，血染石阶。
喧嚣、吵闹、厮打……陈恒手持青霜、腰佩紫电，有人来了让路，有人挤了错开。秉持着只要不后退就行，陈恒一步一步走的很稳。
初冬的山风很冷，裹上一件皮裘也不甚暖和。先自己出发的已经停下来休息了，像陈恒一样还在往上走的还有很多。
爬到第三天，同一台阶上还有两三个。往上看，上面的人更少。此时心中有个声音响起：往后看，就看一眼，看看后面还有几人。
陈恒不由得停住脚步，他已经爬了三天，五万七千四百一十一阶。原本竞争浓烈的氛围，早就被呼啸的寒风吹得千疮百孔。
身边的两个人没有去管停下来的陈恒，他们继续往上、往上。
说实话爬了这么久，没人陪伴、没人说话，值不值呢？若是回头看看，就知道自己走了多远，走到多少人的头顶。
可陈恒更知道，一旦回头，一切前功尽弃。他只能往前，往前！
想清楚之后，陈恒迈出坚定的一步。又走了半天，终于来到一个较为宽阔的平台。
平台中心是个水池，池子里生长着翠绿的仙草。旁边立着一块牌子：登山者可饮仙露一滴。
此时正值下午，那里来的露水。若想喝口仙露，须得等到明早才行。
先陈恒到的人围坐在池子外，有些人等不及舍掉仙露继续攀登。
陈恒灯印里有辟谷丹，空间戒指中还有淡水，自是不用在这里等。可他又有些好奇，好奇仙露是什么滋味。
当、当、当……
山顶传来钟声，一共100响。第一座白云台108个名额，如今已经有了100人。
如今才十月，看来正如樵翁所说，第一座白云台最晚月底就会升起。
“走！”陈恒看了仙草一眼，即便再好奇仙露的滋味也要继续往上爬。
剩下的人看到陈恒的动作纷纷看了过来，他们不知道钟声代表了什么，但推测山上一定发生了重要的什么事情。
随着陈恒起身的有几人，但大多依旧坐在原地休息。他们没有辟谷丹和空间宝物，又累又饿又渴，只能等着明早的仙露。
离开第一个平台，上面的台阶慢慢钻进云中。伸出手来，就能摸到夜晚的层云。
云厚厚的堆在山上，罩住前方的路。走上一会儿，便有些摸不清方向。
如果说之前的石阶还是凡间常见的，那此处便是一处迷阵。
缠云阵，能够将天空上流动的云捕捉过来，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上下左右。
陈恒看着下一层石阶，久久没有踏出去。因为他不确定，不确定现在的方向是往上还是往下。如果踏错，就要回到山脚下重新往上爬。
指尖弹出一颗木珠，滴溜溜滚落在台阶上。木珠顺着脚尖，跌跌撞撞的往前滚去。
“你若转身，就是回头！”
面前的云雾浮现出一张脸，它看着陈恒冷漠的陈述。
“回头？若不回头，才是往后走。”陈恒冷笑一声，转身踏出一步。
风静静的，云淡淡的。云脸又出现在眼前，问道：“为何回头？”
“我没有回头。我的上一步，是以之前的石阶为原点向前。我的这一步，是以刚才的石阶为原点向前。
原点变了，方向就变了。就像刚才，若是没有转身，踏出的一步就是转向山下。”
“你用木珠判断上下？”云脸的手中出现了一颗木珠，正是陈恒刚才丢下的那颗。
“是。五感会被骗，但重力不会。”
“现在呢？”云脸来到陈恒身后，木珠往反方向掉落，停在陈恒脚下。
“那你告诉我，现在那层石阶的重力是哪个方向？你的原点不再是我的原点，又凭什么判定我现在是在下层？”
云脸听到此话沉默了，它刚刚调转了那层台阶的重力。如此一来，木珠自然反方向掉落。可正因为如此，这层台阶的上下方向也反转了。
“之前的人，有的靠天赋、有的靠法宝、有的靠神通，还有的靠感觉。唯有你，靠的是法则。”云脸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陈恒，木珠烙下一朵云纹还给他。
“剩下的路对你来说没有什么意义，去吧。”云脸说完便散了。陈恒拿着木珠，面前的层层云海迅速分开，唯有一条通天大路直到山巅。
群星闪耀的夜空下，一道门扉隐约可见。三个道人坐在门前，旁边的木亭中坐着已经登上白云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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