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倒是没有多少事要加急去做的，成田胜甚至还有好几天晚上都是空闲的。不过，这种空闲倒是让他有一点害怕，就像是在挪用十二月的休息时间似的。
这么说起来，十二月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一件一件地来说都说不清楚。
一到年末，大君就必须把圣诞节、新年限定演出给当做重中之重来对待，毕竟1986年要结束了，这两场演出要被视作大君一年以来的总结汇演。无论是演出嘉宾还是现场的布置，都必须要越来越豪华才对。
现在这个年头，如果不使劲砸钱，别人是瞧不上的。成田胜自然知道这种社会价值观非常荒唐，但是他也不得不调整大君的策略来适应消费者们的口味。这次给年末的两场演出拨出的款项是前所未有的，经费实在是太高了。
为此，《周刊实话》也作为大君特邀杂志，持续跟进演出的全过程。田中佐治特别注重渲染“两亿日元”规模的演出这种字眼，一时间喜爱大君的粉丝们自发地宣传大君年末的“两亿日元演出”这件事。
以价格来衡量一个演出质量的好坏，似乎已经成为了人们的共识。不仅如此，还有一些提前炒股致富的公司也在渲染这样一个价值观——“客户不答应合作，都是因为你花出去的招待费太低了，连招待费都花不完，一点本事都没有！”
可以预见的是，类似的价值观首先小范围地传播开来，随着炒地皮、股票而发家致富的人越来越多，金钱的力量就会把这种价值观迅速推向社会的每一个地方。
潜移默化之下，人们就会相信，钱花得越多诚意就越足、东西越贵就越是好东西。
“大君的两亿日元演出”就是在这样的风气之下，迅速传播。
虽说批准的款项实际金额只有一亿五千万日元，但在宣传的时候都默认四舍五入为两亿日元。
成田胜现在觉得，似乎自己不用再像两年前那样为了宣传大君四处奔走、疏通关系。大君现在已经形成了自己的口碑和品牌，只需要向外公开一个数字、或者引导一个新的风尚，就能迅速吸引整个东京的年轻人。
哪怕大君什么都不做，都会有人为了靠近所谓的潮流而不断地吹大君的彩虹屁。
整个十一月末，东京的上空都笼罩着一股兴奋的气氛，来源正式位于六本木的大君。
这次规模虽然不及五月的限定演出，但是提前打电话预订门票的人也只高不低，以至于大君接话员的休息时间被严重压缩，否则根本接不完电话。成田胜也很想落实八小时工作制，但是确实找不到新的人来补充这个岗位，所以不得不将加班工资提高到平时的三倍，否则他就会被人骂“黑心资本家”了。
成田胜刚确定好了演出名单，打算下班回家休息，哪知道三石事务所那边一通电话就把他给叫了过去，事情重大，他一刻都耽误不得，也就放弃了回家的念头。
……
周六的下午，街头上人来人往。
自从洋子成为整个银座的“妈妈桑”后，银座夜总会的竞争越发激烈，一些没有竞争力的低端夜总会开启了新一轮的恶性竞争。既然无法像卡露内那样通过艺伎这个群体来拉拢人气，那么她们便开始恢复一些“银座遗风”，在大街小巷上招揽生意。
这种情况很久都没有出现过了，一些大正年代出生的人对这样的景象还有一点印象，但这些在经济腾飞年代出生的年轻人可就没见过这种场面了。
有人为了这些女招待们驻足搭话，也有人轻蔑地一瞥，然后急匆匆地赶路。
森高千里就走在这样的街头上，看着这些要么穿着单薄洋装、要么就盛装穿上和服的妈妈桑，不由得拉紧了自己的外套。
现在快要隆冬了，就算只穿一件厚厚的棉服，也会觉得身上特别寒冷。
上午的时候，她还在老家那边，坐了那么久的车到东京，发现这里的气温还要冷许多。
“再这样下去东京人可怎么活？”
森高千里忍不住这样发问，在她的印象里，东京人就是非常特别的存在。接近四十度的高温之下，所有上班族都穿西装打领带，有人甚至还能穿三件套。而在如此寒冷的隆冬，也有很多人光着长腿，只穿一套早秋的洋装。
难道东京人是恒温体质吗？
看着从自己身边走过的一个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东京人，森高千里有点不好意思，甚至产生了一种自己也要合群的想法。
“东京人就是这样，”小池敏感觉到了森高千里的紧张，这才配合着她一起吐槽东京人，其中未必没有安慰的意思。
森高千里收下了小池敏的好意，冲着他笑了笑，“是啊，要是大家都像东京人那样，医院的护士小姐可就头疼了。”
“哈哈哈哈，我也不是东京人，”小池敏挺直了腰杆，出身卫星城的人从来不会自称东京人，就像成田胜那样，固执地把自己叫做乡下人。只有在关西人的面前，才会勉强承认自己东京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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