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狸宿没让祭商跟着，自己来到后院看秋涟涟。
秋涟涟闲来无事，坐在窗边吹着晚风，手里拿着帕子和绣花针，穿针引线，短短时间，就绣了片橘红的花瓣。
听到脚步声，她回头看了一眼，脸上扬起笑容。
“阿宿来了。”
“嗯。”狸宿怀着心事，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绣了好久的花。
一朵狸宿花成型。
他才说：“长空死了。”
声音不轻不重的，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秋涟涟针一歪，针尖扎到了指尖，指腹顿时冒出血珠。
她自己还没反应，狸宿拿起旁边的手绢给她捂住。
“没事吧？”
秋涟涟反应过来，摇了摇头，自己接过手绢，捂着手，等手指没事了，她继续绣花。
一针一针，绣出来的狸宿花枝细腻又精致，没有乱半分。
秋涟涟没说话，也没提过长空。
狸宿舒了口气，扬起笑，语气轻快地道：“明天上午我们便要启程了，我来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秋涟涟脸上也浮现无奈的笑，转头看了一圈有些空荡的房间，“你们把我这屋子里的东西都搬空了，还有什么要准备的？”
那些东西都放在祭商的系统空间中了。
狸宿但笑不语。
心里斟酌好，狸宿正准备开口说话。
“咚咚咚-”
“夫人——”小莹不知道狸宿在这，直接推门进来了，低下头，“……少爷。”
秋涟涟：“无妨，直说吧。”
小莹：“夜里凉，容公子身体好像不大好，需要多床被子，不然怕夜里冻着。”
秋涟涟想了想，放下绣绷，“他如今可是身体不舒服了？”
小莹想了想，如实说道：“看上去是有些不适，我这才想着，给他添床被子。”
秋涟涟房间里的东西确实全被收拾了，但被子什么的便没必要拿那么多，所以柜子里还有。
秋涟涟想了想，站起身，“我亲自给他送过去。”
她身为主人家，客人不舒服，不去看看好像有些不够周到。
她回头看向狸宿，那眼神看不出情绪，但又像是要说什么。
狸宿试探道：“我陪娘一起去？”
秋涟涟笑了，点了点头。
还未走进房门，便听到里面传出一阵阵的咳嗽声。
秋涟涟跨进房门，没有听到脚步声，转头看去，眼神有些疑惑。
狸宿站在门外，看上去没有要往里走的意思，“娘进去吧，我在这等你。”
秋涟涟没再说什么，独自进去。
偏殿的空间没有正殿东西齐全，看上去有些空旷。
先前无人住这，平时她和小莹两人也不会踏足这里，长此以往，这偏殿便多少有些阴冷，缺少人气。
容炜坐在床上，弓着瘦弱的脊背，正掩嘴咳嗽，看到秋涟涟，他压下喉咙中的不适，眸色微微亮起，“你怎么来了？”
秋涟涟将被子放在他床脚，“小莹说你身体不适。”
“……”
狸宿站在门外的台阶上，仰头看着头顶的星空。
脑中忽然闪过一段画面。
也是这样繁星点点的夜空，只是那夜空下，不是这黯淡的城主府，而是栋栋灯火阑珊的高楼。
他也同一个人，在这样的夜晚里看过星星。
狸宿想起祭商的脸，微微弯起唇。
这段时间，他脑中忽然会闪过一些陌生又熟悉的画面。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异响。
狸宿唇角的弧度抿去，转头看去。
秋涟涟正好破门而出，满脸的泪痕。
狸宿连忙抓住她的胳膊，“娘……”
秋涟涟眼前一片模糊，泪水也止不住，她挣脱狸宿的手，哽咽着，“他跟我说，妹妹死了……”
“他，他是这么跟我说的……”
如果不是这样，她怎么会不去找他？
狸宿眼神复杂，有怜惜，“娘……”
秋涟涟提着衣摆，不管不顾地向外面跑去。
狸宿准备跟上去时，身后重响。
转头看去。
容炜一把扶住门框，才稳住身子，他看着院门的方向，那里早已失去了秋涟涟的身影。
“炜叔……”
容炜看向狸宿，“你还没告诉她。”
狸宿静静摇了摇头。
…
狸宿站在自己院子里的走廊上，看星空，身后的房间里传出秋涟涟低语的声音。
这次，他身边多了个人。
祭商双手背后，站在他身边，仰头望着一大片辽阔的夜空，煞有其事地好一顿看。
其实她真没看出什么。
也不知道这有什么看头，不就风景么？
奈何乖宝每次看到这种风景，都像是这种风景，很罕见似的。
莫不成，这就是人类的浪漫？
祭商心里啧啧两声，从夜空中收回视线，拉住狸宿柔软的小手握在掌中，“万灵界夜夜都是这样的星空，你跟本神回魔宫吧。”
狸宿侧头看向她，轻缓地眨了下眼，“那你是神还是魔？”
“…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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