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做一回真正棋手的感觉
赵竑欲坐山观虎斗，自身实力和外部条件都是具备的。
经过近十年苦心经营，新宋实力已与鼎盛时的西夏不相上下；伪宋就不说了，交手多次，屡战屡胜，不足惧；即使是强悍的蒙古人，对新宋也不敢小觑的。
无论是窝阔台即位后，主要精力放在灭金上，忽略了对赵竑的控制；还是赵竑太会借势，见缝插针，太会以南下复位为幌子，发展实力了。
总之一句话，新宋是在蒙古人眼皮子底下，一步一步发展壮大起来了。
这简直堪称一个奇迹！
即使自己坐山观虎斗，窝阔台怕也不敢强逼；因为逼急了老子可能走上联宋抗蒙这条路。
若没有赵昀的绍定入洛，窝阔台确实是占据战略至高点，利用两宋誓不两立的矛盾，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所以，才对老子开出那等苛刻至极点的条件。
如今绍定入洛已经发生，蒙古人和伪宋联手，对自己采取不利举动的可能性已基本为零。
这不，那份合约的事，蒙古人已完全不提了；那狗仗人势的拉哈图也没之前那般嚣张跋扈了。
从这个意义上讲，赵昀算是帮了朕的大忙。
让他们先开战，朕一心一意练兵，搞国内建设。
待双方打得胶着时，都会主动来讨好朕的，到时朕将掌握绝对主动权。
如此一想，赵竑不由心情大好，离开地图前，走到茶几旁，左手抓起一把白子，右手抓起一把黑子，独自在棋盘上对弈起来。
“啪，啪，啪……”
他是在体验一把真正做棋手，而不是做棋子的感觉。
正惬意着，一名禁卫军匆匆走了进来，“禀官家，刑部杜尚书来了！”
“来的正好，快让他进来陪朕下棋！”赵竑大喜，连忙吩咐道。
“臣杜寒冰，见过官家！”
“有事先说，说完就坐下下棋！”
杜寒冰道：“官家，这是南边密探在临安城收集的，伪宋朝廷散发的传单，请官家过目！”说着，将手中一沓纸稿递了过来。
赵竑接过纸稿，逐一看来，只见上面写着些。
“汉人不打汉人！”
“强蒙入侵，天下汉人当团结一致，共同对外！”
“咱汉人以万万计，只要团结一致；一百个打他一个蒙古人，蔫有打不赢的道理！”
“怕就怕汉人不团结，搞内斗！”等等易懂的标语。
哼，这个赵昀，舆情攻势做得还真不错！
他自个惹出来的大祸，却要裹挟民意，拉着朕一同上他的战车！
在外敌入侵面前，爱国主义和民粹主义的大旗永远是高高飘扬在最高，最显眼处的；至于再大的内部矛盾，也只能暂居其次了。
不得不说，赵昀这招确实厉害。
将自己得位不正的不利因素，通过民族大义来化解。
赵竑暗自冷笑，忽然问道：“杜尚书，你认为朕是该先联宋抗蒙，还是该先联蒙灭伪宋呢！”
杜寒冰仔细想了想，回道：“官家，我朝如今国力大涨，非比往昔；但官家欲成最终大业，这天下民心是绝不可忽视的。
当然，这只是臣的一己之见。
此等关系到我朝命运的关键一着棋，还得由官家决断的。”
看来这杜寒冰潜意识里也是主张先联宋抗蒙的，赵竑心说，又问：“朕欲先坐山观虎斗，你觉得如何？”
杜寒冰想了想，眼睛忽然一亮，赞道：“官家这招棋才真是高妙！”
赵竑呵呵一笑，放下纸稿道：“棋盘上朕还有更高妙的招，来，陪朕弈几局！”
“啪，啪，啪……”
很快，这对君臣老棋友便对弈起来。
对弈了几十手，赵竑忽又问：“杜卿，你再说说，窝阔台这回出兵，能一举灭了伪宋么！”
这回，杜寒冰想都没怎么想，便回道：“不会！”
“为何？”
“因为伪宋已立国百余年，虽被我朝夺了些领地，但依然家大业大，实力并未大损；蒙古人灭西夏，灭金国，都耗费了那么大周折，加上战神托雷已死，伪宋地形复杂，战略腾挪空间也远胜以上两国。
只要官家不出手，那将是一场旷日持久之战！
想当年，鼎盛时的女真人屡屡南下，都未能灭宋；蒙古人虽然厉害，但未必就强过当年的女真人！”
“那便好！”赵竑放心的笑道。
确实是怎么回事，历史上蒙古人征服南宋，历经三位大汗，断断续续，近耗时半个世纪。
虽然因朕的新宋存在，伪宋三大防线（川陕防线，京湖防线，两淮防线）之两淮防线已经不存在了；蒙军只要进攻另外两条防线即可，历史大势肯定改变了，但还不至于一举就拿下伪宋。
与此同时，伪宋也少了一条防线压力，可集中兵力固守另外两条。
但前提是朕按兵不动。
先坐山观虎斗，自不违背汉人打汉人的忌讳；团结一致，共同对外的步子虽也未迈出，但朕被人剥夺皇位之事早已天下皆知，此等蒙宋开战关头，朕不对赵昀出手，已算大仁大义，天下人也能理解的。
此举，并不会有损朕的声望。
至于如何应付蒙古人，他也已仔细考虑过了。
通过蒙金之战来看，蒙军并非不可战胜，何况托雷已死，蒙军战将又青黄不接；此时和蒙古人撕破脸皮，未尝不是一次好时机。
但若真到了那一步，他还是想让赵昀和蒙古人死磕；自己来对付一群汉人豪强，目标是收复山东河北的广袤土地。
汉人豪强们虽拥兵数十万，也不好对付；但朕同样可以采取民族大义来瓦解其内部斗志，当会省不少事。
待朕收拾了汉人豪强，蒙古人征服华夏大地的梦想将受到重挫；他们必定会联合西域，斡罗思等异域色目人，联合起来入侵华夏。
到时，一场真正的华狄世纪大战就将上演了！
“啪！”
“啪，啪！”
奶奶的，这做一回真正棋手的感觉真是爽！
赵竑因为心情好，状态亦是极佳，连胜杜寒冰四局，杀得他是落花流水，毫无还手之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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