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这一天等了十九年
后殿中，燕砾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郭穆清……哦现在是燕穆清和乌冬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两个孩子都累了，就躺在燕砾身侧的龙榻上睡着，后殿没有丝毫人声。
脚步声传来，两人忙的转头去看，燕砾也蓦地睁开了眼，就见一袭红衣却披散着头发的洛琼踉跄着跑了进来。
可见了人，她却停住了脚步，只是遥遥望着，并没上前。
这一路她想过，这孩子或许长得和柔儿一样，可她已经多年没见过柔儿，并不知道她现在长什么样子。或许这孩子像了燕砾。又或许，会不会是有人冒名顶替？
可才一见，她的疑虑全都没了。
她洛家的人几乎都是凤眸，这种眼并不多见，而面前的那个孩子，他长得玉树临风，一双凤眸正晦涩地看着自己。
“娘娘！这便是太子！燕穆清！”莫酒忙道。
洛琼向前了一步，她干涩的嘴唇缓缓开合，却半晌才出声：“燕—穆—清？”
燕穆清不由地也上前了一步，看着面前枯瘦病态的女人，他喉头顿时一梗。和他初见燕浅柔不同，此时他满心酸涩，就好像受了那些罪的是自己似的。
可他现在明白了，这些奇怪的感觉，都来自于骨子里的血。
乌冬拽了拽他的袖口，先给洛琼行了个礼，“儿媳见过母后。”
郭穆清这才回神，也行了个礼，嗫嚅道：“儿……儿臣见过母后……”
开弓便没有回头箭，燕砾已经着人拟了圣旨，只等明日，燕穆清被立为太子一事便会昭告天下。不管他愿与不愿，只能接受这个身份。
幸哉，燕砾封了燕穆清养母胡翠杨一品诰命夫人，只等明日和立太子的圣旨一道宣读。
此时，燕砾也坐起了身，沉声道：“我儿！你也叫一声父皇来听听！”
乌冬顿时抿起了嘴唇，心道这老头还吃起醋来了，便拽着燕穆清的衣角道：“太子殿下，可别拂了陛下的面子！”
燕穆清其实不习惯她这样叫自己，起初还愣了一下，随后便转身过去给燕砾施了一礼，道：“儿臣见过父皇。”
这一次，顺溜多了。
燕砾咧嘴笑，却又咳了起来。
洛琼冷眼看着龙榻上的燕砾，暗暗嗤笑了一声，随后道：“陛下，这回可认清了？别等几日再说我儿是假的，伤了我一颗心不算什么，将我再关进冷宫十九年，怕是我便没命再出来了。”
燕砾怔了一下便要起身，莫酒忙的跑过去帮他穿上了鞋，他这才缓步走向洛琼，柔声道：“柔儿，这些年是朕错怪了你，你受苦了！”
柔儿是洛琼闺名，这称呼他叫了十九年，可这却是十九年来第一次叫这个正主。
洛琼的心其实已经凉了，可她没想到，自己竟这么不争气，就在燕砾面前落了泪。其实也是，若不是心中还惦念着出冷宫洗罪名，她早就跟着洛离的人出宫了。
见她落泪，燕砾上前，轻轻抚了下她的脑顶，道：“朕错怪你了，柔儿，莫怪朕。”
纵使洛琼心中仍有心结，可久居深宫的她却知道，为了自己这个才找回来的儿子，她不能再执拗了。
更何况，她还要对付那个贱坯子！十九年来她苦苦隐忍，等的不就是这一天么？
她顺从地靠在了燕砾怀中，一阵啜泣之后才道：“陛下，我儿被封太子，他的母妃该……”
“不是母妃！”燕砾打断了她的话，“是母后！”
翌日早朝。
上朝的官员少了近一半，朝上鸦雀无声，看似平静。
却不知就在刚刚，参与谋逆的总共三十八人全部被判抄家灭九族，宫外怕已是血流成河。
燕砾稳坐龙椅，用帕子掩着嘴轻咳两声，随后对莫酒摆了摆手。
莫酒便手执着明黄的圣旨上前，朗声道：“陛下圣旨，百官跪听！”
堂下，文武大臣跪地一片，静候宣读圣旨。
“兹有吾嫡长子燕穆清流落民间，朕有幸能与之相认，甚是赏识其才学见地，特立燕穆清为太子，即日起入主东宫！钦此！”
下跪众人中，一个穿着明黄四爪蟒袍的人高呼：“儿臣接旨，谢主隆恩！”
他抬头，一双凤眸满是睿智深沉。
紧接着便是第二道圣旨，封清洲县郭家村民妇胡翠杨一品诰命。满朝文武皆纳闷不已，只有陆睿才露出了微微的笑意。
第三道，便是封陆睿才为太子师。
第四道，情理之中。
“兹有皇后郭氏参与谋逆，妇行有亏，但念其为朕诞下皇子，故免除死罪，贬为庶人，打入冷宫。钦此！”
第五道，众人咂舌。
“兹有废皇后洛氏仪庄态媛，灵敏淑德，出挑兰芝、温和周全，特复其皇后之位，赐居坤宁宫。钦此！”
开国头一遭，一天连下五道圣旨，好在金銮殿已连夜清扫，虽然血腥味犹在，却已是一片安宁祥和。
可坤宁宫便不同了。
皇后郭氏从昨日上朝时便得知父亲要行动了，一直惴惴不安，等到下午都没收到消息，她便更不安了。待到御林军将她的坤宁宫重重围上，她顿觉不妙。
可此时，她已插翅难逃。
最让人揪心的不是圣旨下的那一刻，而是圣旨没下之前漫长的等待。
她这一夜过得无比煎熬。
她等来了圣旨的同时，也等来了她多年未见的老对手——洛琼。
洛琼的身体不好，昨夜又过于激动，原本该卧床的，可她非得要亲自走这一遭。
正殿。
洛琼身着凤袍缓缓进殿，目中无人一般坐上了主位。
郭氏当下便瞪着她狠狠道：“本宫还没坐，你一废后，竟敢穿凤袍坐主座？”
洛琼今日施了妆，面容没那么枯黄，甚至还透出几分昨日姿色，她转头看向立在一旁的莫酒，无比威严道：“莫公公，请出陛下的圣旨吧！”
莫酒拿出那道废后的圣旨来念着，就见郭氏双唇颤抖不已，却仍强辩道：“没有……没有的事，我父亲不可能谋逆，这定是有人陷害！”
“陷害？”洛琼冷笑，“陷害是你郭家惯用的手段，本宫可不曾用过。郭氏，你可还记得当年本宫身边的宝珠？”
郭氏顿时一颤，却仍道：“本宫不记得！本宫怎能记得一个不起眼的宫女？”
“那这个，你可认识？”
洛琼一伸手，便将一个东西扔在了地上，发出了叮当一声响。郭氏一看，顿时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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