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见他这样，也跟着担心起来，问道：“敢问小官人怎么了？”
艾易生答道：“小娘子的脚—小娘子的脚……”
圆圆疑惑道：“奴家的脚怎么了？”
艾易生说道：“小娘子的脚怎么这么大？”
圆圆答道：“奴家从来没有裹过脚，所以脚就比较大。”
艾易生如释重负，说道：“原来如此。”
圆圆问道：“小官人喜欢小脚？”
艾易生连连摆手，道：“不喜欢，不喜欢……”
圆圆不解地问道：“那小官人为什么看到奴家的脚这么惊异？”
艾易生解释道：“小可在东京，见许多富贵人家的女子都是小脚。所以，想当然，就觉得小娘子的脚应该是小脚，却不想小娘子的脚要比那些女子的脚大，还希望小娘子的脚肿了呢。既然小娘子的脚是天足，那就最好不过了。”
圆圆说道：“那些富贵人家的女子，天生不用干活劳作，自然有那些闲情雅兴去裹脚了。奴家要天天干活劳作，怎么能裹脚呢？”
艾易生答道：“还是自然天足最好，小娘子刚才不是说了吗，太上老君说的好—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女子的脚天生长什么就是什么，这样才是最好的。小可就不主张女子裹脚。”
圆圆说道：“奴家也是这样认为的，只不过，这世上的很多男子喜欢女子的小脚，而这些女子为了那些男子不得不如此了，如果小官人喜欢小脚的话，奴家也可以……”
说到这里，自己倒觉得不好意思了，只是用眼去瞧艾易生。
艾易生慌忙答道：“小可不喜欢小脚，李白诗曰：‘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自然最好，现在小娘子的脚就是最好的。”
圆圆又问他道：“如果奴家的脚是小脚，小官人就不喜欢了？”
艾易生想也没想，直接答道：“当然也喜欢。”
圆圆问道：“那你是喜欢小脚，还是喜欢大脚呀。”
艾易生挠头，道：“只要是小娘子的脚，小可都喜欢。小可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脚。古诗曰：‘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小可应该和古诗中的这位仁兄是一样的心理。”
圆圆听他这么说，心中大喜。便忍不住又问道：“那小官人这么说，那奴家的一切都是好的？”
艾易生答道：“那是当然！”
圆圆听了更是欢喜，说道：“那小官人一定要把这本《诗经》好好保存。”
艾易生答道：“这个一定，也是小娘子对小可的恩情，小可一定铭记在心，岂敢忘记。”
圆圆听他说自己对他恩情，心中却是不喜。
便又问道：“除了恩情外，就没有其他了吗？”
艾易生答道：“还有小娘子对小可的关爱，小可也一定终生不忘。”
圆圆听他这么说，心中有些失落。
便不也再问这个了，遂问他道：“小官人开始想说什么呢？”
艾易生答道：“哦，是这样，刚才说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小可想起了一件旧事。”
圆圆很是好奇，便是什么旧事。
艾易生为人最是诚恳，对圆圆更是言无不尽，便把白牡丹跟他如何讲禅宗六祖慧能的事情，一一说了。
圆圆对禅宗六祖慧能的事情，倒没有多少兴趣；对白牡丹诱惑他的事情，很是放在心上。
遂问道：“小官人真是傻子，岂不闻，红袖添香，人生快事。小官人为何要拒绝那么一个绝世佳人。”
艾易生心中也是甚为惋惜，感叹道：“小可一介布衣平民，如何配的上她？这是今生无缘，来生再说吧。”
圆圆听他这么说，嫉妒之心，油然而生；恼怒之意，不可遏制。生气地说道：“是呀，像那样既美丽又高贵的人，哪里去寻？想奴家这边贫贱之命，也只能配的上你这样的布衣平民！人人都说，生得好，不如嫁得好。但如果生的不好，如何能嫁得好。”
艾易生听圆圆这么说，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说错什么话，只能好言相劝，道：“小娘子莫要生气，每一个人都不一样，有些出身富贵，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何必为这等无奈何的事情而焦躁。”
圆圆听他这么劝说，更加恼怒，冷笑道：“什么叫无奈何，人家这么好，你还快点刻苦读书，将来考中进士，就配得上人家了，到时候，就可以迎娶人家了。”
艾易生听了这话，倒觉得很有人定胜天的感觉，说道：“还是小娘子高见，有时候天注定的事情，人还是可以改变的。”
圆圆听了这话，简直怒不可遏，平时见艾易生憨态可掬的样子，觉得很是欢喜，此时，见他傻傻的样子，恨不得打他两耳刮子，让他清醒清醒。
艾易生又问道：“小娘子现在不生气了……”
圆圆被他气得无言，登时，便把脚擦了，也不脱衣，直接躺在床上，背对着艾易生，装作要睡了。
艾易生见她这样，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只得默默无言的把圆圆的洗脚水倒掉，然后，去厨房舀些汤（热水），自己洗洗，就趴在桌子上睡了。
圆圆本想着艾易生会推她，然后，逗她，跟她道歉。
但是，到最后，听见后面没有声音了。
圆圆便偷偷地把身体翻过来，却看到艾易生已经趴在桌子上，已经睡着了。
顿时，觉得更加生气了。
心中骂道：“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呆子，把人家惹恼了，也不跟人家道歉。”
口中虽然恼着艾易生，但见他这样趴在桌子上，害怕夜里太冷，他会着凉。
于是从自己包袱里取出一件衣服，准备给艾易生披上。
但转念一想，心中又是气愤难平，心里想：“别人又不想念你，你又何必关心别人。”
便要不去管艾易生。
只是坐在床上，生气地看着艾易生。
看着看着，自己心中的怒气竟消减去了。
忍不住便把刚才的衣服给艾易生披上，口中说道：“看来奴上辈子是欠了你，所以这辈子让你来折磨奴。”
说着说着，自己竟忍不住要笑了起来。
然后，便自己躺到床上，在甜蜜中慢慢睡去。
第二日醒来，已经过了五更，天已经亮了起来。
圆圆惺忪着眼，正要说话。
突然，心中“咯噔”一下，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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