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哥，大帅哥，大帅哥……”
小胡氏边啃着肉馍馍，边蹦蹦跳跳的大笑大喊着，头发乱蓬蓬的堆在头上，隐隐约约露出那张狰狞可怖，全是伤疤的脸，在清冷的夜里显得有些瘆人。
她衣服也乱了，胸口的盘口开了两个，袖管、膝盖、和裤腿还沾着泥土。
何令珍愣了一下，很快想起来这是疯了的小胡氏，许多年没见倒是健康圆润了不少，看来家里人并没有薄待她。
“大帅哥，大帅哥，大帅哥……”
小胡氏拍着手掌跳起了舞，乐呵呵的傻笑声满院子都听得到。
“她还知道帅哥呢？”
有下人笑着打趣，立马有人回道，“肯定听大少爷说的，大少爷就爱整洋词，逢人就说自己是大帅哥。”
下人堆里发出了笑声，大太太听见动静从东屋里出来，笑声立马就收了。
“大晚上叫什么叫，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她是怎么跑出来的，都站在那看什么，还不关回去！连个人都看不住，养你们有屁用。”
大太太冲着一边交头接耳看热闹的下人发脾气，立马有人上去将小胡氏架住，将她送回后院自己的屋里去。
小胡氏是从隔出的院墙下面钻出来的，那道墙本就砌的敷衍，之前又被撞坏过，就有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口，被她没事刨着玩，竟然都能钻人了。
“大太太平时不挺照顾那疯子吗，今儿居然冲她发火，这是怎么了？”
“心情不好呗，四少爷回来了，而且二爷一家过两天就要搬去庄园。”
两个下人窃窃私语着主人家的事。
“大太太不就想把二房赶走吗？”
“哎，人心就是这么怪，以前人家不想搬的时候死活想赶人走，现在人家主动搬走又心里不痛快。非要别人上杆子巴着你求着你，靠着她活，心里才得意。”
“小珍，快来，你爹醒了。”
二太太掀起帘子从西屋里出来，激动的叫着何令珍，何令珍一下站起身迈着大步去了，吴梦收拾好碗盘回了跨院。
第二天晨起，吴梦去西屋看二爷，大宝、小宝、长锦、长念四个孩子在院子里玩，脸上戴着面具。
大宝的正是昨晚何令珍戴着的美猴王，其他三个是唐僧、猪八戒、和沙和尚，四个人正在演西游记。
二爷已经醒了，许是因为儿子回来心情疏朗，也或许是何令珍的外国药起了作用。
二爷精神头不错，气色也好了许多，呼吸声都变得顺畅了。
吴梦诊了诊脉就出去了，四少爷这个西医大夫回来了，以后也不需要她了。
揣着新铺面的钥匙，吴梦兴致冲冲的准备上街，路过庄园的时候正好撞到何令珍从庄园里出来，指挥几个长工往里搬东西。
看来他是真的决定搬出老宅了。
“你这是去哪儿？”何令珍问道。
他换了一套蓝灰色西装，外面套了件黑色大衣，挺阔俊朗，确实是帅气，小胡氏虽然精神失常，眼光却挺好。
何令珍将围巾多绕了两圈，缩了缩脖子，搓着手哈了口热气，然后将手揣进大衣口袋里。
今天真是冷。
“我去街上，我买了个铺面，想去打整一下。”
“刚好我也要去街上，一起。”
吴梦顿了一下，应了声好。
从村里到街上有半个时辰的脚程，今天温度骤降，两人走得很快，用运动保暖，最后只用了一半的时间就到了。
何令珍跟着吴梦去看她的铺面，在门面和后院认真参观了一番，位置挺不错，大小也算合适，就是太旧了，好多地方需要修缮。
“你是准备做药材生意？”
吴梦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脖子，“我也只懂药材。你们要搬去庄园了，我刚好一起从老宅搬出来。这里虽然比不上老宅，却是我真正意义上的家。”
“直接住进来吗？貌似应该修一修再住人。”
何令珍仰头看着正屋的房顶，顶上的房梁布满坑洼，有明显虫蛀的痕迹。
手往旁边的柱子上靠了靠，突然一声裂响，柱子与房梁接触的位置直接断裂了，晃了俩晃一下倒在了地上，砸起漫天灰尘。
吴梦身体僵直的愣在门口，手指撇了撇鼻尖，有点尴尬，露出个比苦瓜还难看的笑脸辩解道，“买的便宜，有点旧也是正常。”
“你确定只是有点旧吗？”
吴梦抿着唇不说话，她感觉自己被那对夫妻骗了，他们说他们一家之前一直住在这，这哪里是能住人的样子。
看来四十五块大洋一点也不便宜。
“小豆芽，这修好前你先住到庄园来吧。”
吴梦愣了两瞬，心脏不规则的加快了速度，“不用了，太麻烦了，我和团团住这挺好的，也方便找人修整。”
“住在这太危险了，我不放心。别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恩？”
何令珍最后那声温柔的尾音，好听的像带着仙术一般，让人无法拒绝。
吴梦以为何令珍上街是要买什么东西，不想他走了那么远的路只是为了一碗牛肉米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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