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胤。”
子书倾瑶看见倒在地上了无生气的南枝，面色大变，慌乱地走到南枝的身侧蹲下伸手触上他的脸，流露出不可抑制的悲痛，但喊的……却是先皇的名字。
她可以欺骗世人，欺骗顾子卿说她子书倾瑶嫁入皇家是为了家族大义，但她骗不了自己。
起初嫁给凤胤是她的虚荣心在作祟，到了后来……她才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那个男人。
凤胤虽不是个有野心的帝王，但他却是真的才华横溢，生的风流俊美。
她初初嫁他为妃之时，两人之间虽无什么情爱，但凤胤对她尚算尊重爱护，他平日里爱写诗作画，偶尔她也会在一旁为他磨墨填词。
呆在凤胤的身边，直到她生下夜儿，与他过的那四五年，也算是一段琴瑟和鸣的美满生活，而她也轻而易举地为这个风流俊美的帝王失了心。
只是帝王风流亦多情！
自凤胤从宫外带回了那个女人开始，他的目光就再没有在她这里停留过。
想到这里，子书倾瑶看向空桐墨染的眼神更加阴郁了。
“不曾想……太后对我那死去的父皇如此情深。”空桐墨染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淡淡出声，又朝她走近了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继续道，“不知若是我那父皇知道了，会不会觉得……恶心。”
恶、心。
这两个字，可比她刚刚开口骂他小杂种更有杀伤力得多了，更诛心得多了。
“你说恶心？他凭什么觉得恶心？你说他凭什么觉得恶心？！”
子书倾瑶失魂落魄地站起身来，站得不稳，身体还晃了晃，目眦欲裂，双手想要抓上空桐墨染的手袖，却被他避开。
子书倾瑶被空桐墨染戳到了痛处，问完之后垂下眼帘，身体佝偻了起来，整个人有片刻的安静。
凤胤死前的那一刻，不愿她近他的身，是说了她恶心来着。
可是……他凭什么说她恶心。
她为他丢了心，还为他弃了自己的夜儿帮他稳固江山……
到如今，夜儿与她不亲，她一无所有，如此下场，下场如此！
高贵的太后无声垂泪，已然是龙钟老态，仿若垂暮之年的老人。
“凤祁染，你不是要为你那个母后报仇吗？”子书倾瑶闭眼，已无生志，开口，竟带着几分解脱释然的味道，“动手吧。”
“呵……”空桐墨染冷笑，“太后让我母妃含冤，到最后受尽凌辱而死，太后如今算是想要解脱了，又何须墨染来动刀，墨染着实不想动这个手……脏。”
脏？
子书倾瑶气得浑身发颤，这小杂种损起人来倒是从来不留余地，那张嘴随便吐出几个字都能把人给气死！
“太后自己动手吧。”空桐墨染为了鼓励子书倾瑶自杀，继续道，“墨染还帮太后计划好了您老的身后事。”
“等您死后，墨染定会请史官浓墨重彩地把太后做过的事情记上一笔。”
子书倾瑶听他这话，愣了一下，愕然地看向空桐墨染，只见他继续慢调梳理地说着。
“就说太后子书倾瑶淫乱宫闱，豢养男宠，陷害宫妃，多次谋害先皇子嗣，谋害先皇，擅改先皇遗诏。”
“墨染可有哪一条说错了？”空桐墨染徐徐说完，一字一句仿若重锤，砸得子书倾瑶魂飞魄散。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子书倾瑶暗惊。
当年她做的那些事，只有她亲近的人才知道，谋害先皇子嗣……子书倾瑶想了想，当初死在她手上的婴孩儿，应该有八九个吧。
外人只知先皇有十几位帝姬，但只有她知道，这十几位帝姬，有一半以上都是她从民间偷换进来的，那些宫妃生的，其实是皇子，只是被她派人偷偷换掉，然后她再动手掐死。
毕竟若是在妃子怀孕时动手脚，次数多了总会惹人怀疑，待她们平安产下麟儿……只是婴儿性别的调换，对他们子书世家来说，并非难事。
这些事做的如此隐秘……这小杂种怎会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以上随便拿出一条，都够诛你子书一门九族。”空桐墨染徐徐道来，不去管子书倾瑶脸上惊恐万状的神色，继续分析似地说道。
“等太后死后，墨染紧接着就会下一道皇令，诛杀你子书一门……十族，让你们一家老老小小在地底下团聚。”
“凤祁染，你不可以……你不可以，我是太后！我是万万人之上的太后！”子书倾瑶朝空桐墨染那个方向扑过去，犹如一个疯妇！
这个小杂种，当真要把她给逼疯了！
空桐墨染一个移步躲开扑过来的人，子书倾瑶由于惯性整个人正面朝下摔了个狗吃屎，插在头上的珠钗哗啦啦作响，还有几只掉了下来。
子书倾瑶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又欲扑上去，恨不得用自己长长的指甲把空桐墨染的那张毒嘴给撕个稀巴烂方能解她心头的怒火。
反复试了几次，都被他轻易地躲开，反倒弄得自己更加狼狈。
这还不够，远远不够，空桐墨染暗自摇头，继续帮子书倾瑶做着她死后的规划。
“像太后这般的毒妇，怎配死后与父皇同葬？墨染已经想好了，等您去后，就一张草席裹身，丢到蓝城郊外的乱葬岗……”
“你别说了！别说了！不许再说！我是太后……我是太后，我死后可是要和凤胤同葬的，生当同裘，死亦共穴……”
子书倾瑶声嘶力竭地叫喊。
这个时候本该会惊动宫里的奴才进来的，只是全都被她给派去保护她的夜儿，如今偌大的华宁宫里空空荡荡。
子书倾瑶听见自己的叫喊，心底生出无尽的悲哀。
可是空桐墨染还不打算放过她，继续说着。
“听说乱葬岗里边……还有许多野狗出没，最喜吃尸体，尤其……是人的尸体，连皮带骨头一起，一口一口地咬下去……”
“啊……凤祁染！凤祁染！”子书倾瑶这回当真是字字咬牙，都咬出一口血来了。
这小杂种……小杂种！！！
“噗！”
子书太后最后终于两眼一翻，被他气的吐出血来，身体向后一倒，晕死过去。
空桐墨染看都没看一眼，转过身摇曳着一袭红袍离开，步步踏出勾魂夺魄的彼岸之花。
这毒妇，不需他动手，要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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