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她知道妈妈和傅迟寒之间，应该没有什么恩怨。
不然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那时候傅迟寒和陆芒的婚事就已经定下。
可是，或许是之前江桃容对于傅迟寒名字的过激反应。
陆芒沉默了一下，可还是坚定地回道：“是。”
江桃容的身影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倍。
这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仿佛精气神都被抽空了。
陆母沉默了。
窗外传来叽叽喳喳的鸟鸣，已经立冬很久了，偶尔早上起来还能看到晶莹的细雪。
推拉门是开着的，正对着一个阳台，外面就是锦庄疗养院占地极广的花园。
陆芒走过去把门拉严实。
整个过程，江桃容一声不吭。
她感觉有些不安，“妈，你怎么了？”
“……没事。”像是被人忽然打断了回忆，江桃容收敛住脸上的表情，“柚柚，你回答妈妈一个问题。”
心中浮现出不好的想法。
“要是……妈让你和傅二少爷分手，你会离开他吗？”
种种猜测在这一刻成了真，陆芒对上江桃容试探的笑容，“不会。”
江桃容的眼神瞬间从希望变成了失望。
可能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陆芒本以为自己会犹豫。
可是当这一刻来临的时候。
她发现自己居然能脱口而出。
“你不是最听妈的话了吗柚柚？”江桃容满脸愁容，“傅二少爷，他不是适合你的人。”
“他是。”
陆芒和她四目相对，轻蹙起眉，“为什么您要我和他分手？”
江桃容目光有些躲闪，她没有想到，自己精神失常之后，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柚柚居然已经和傅迟寒在一起了。
“还有，小锦是谁？”
江桃容脸色剧变，“你怎么知道小锦的，你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
陆芒微微侧过脸，眸底有瞬间的迷茫，“我认识他？”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是您生病这段时间，嘴里一直喊着小锦的名字。”
这次，江桃容沉默了很久，久到陆芒以为她不会再开口。
“疯言疯语罢了。”
她嘴角牵起笑，但怎么看都很勉强。
陆芒的眉心皱的更深了。
妈妈……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可是，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她的情绪这样激动。
又是让人窒息的沉默，空气似乎都沉重了许多。
江桃容揉了揉自己的脸，努力让她的表情看起来没有那么僵硬。
她便没有再继续那个话题，而是转过身，拉着陆芒的手，露出憧憬的微笑：“林医生说我要是状况好的话下个月就可以出院，所以下个月，柚柚来接我回去吧。
到时候叫上瑶瑶，陆延山那个混蛋肯定不会让她来看我，你偷偷打个电话给瑶瑶，我们三个人一起吃顿团圆饭，好不好？”
陆芒放在沙发上的手紧握成拳，又松开，“……好。”
现在的妈妈，神经还一直绷着，正是治疗的关键时候。
陆雪瑶的所作所为，说出来对她的打击太大。
她脆弱的精神状态，绝对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先答应吧，能拖多久是多久。
等妈妈的状态好一点。
“这是……”陆芒的视线划过抱枕下压着的一张海报，略有惊讶，“我的海报？”
“是啊。”江桃容喜滋滋的抽出那张海报，正是陆芒《江山如故》的定妆照。
“听他们说你去当了演员，我又不能出去，就让人帮我打印了你的海报，这还有一堆呢……”她把茶几旁边的箱子拖过来，一打开，里面居然全是陆芒的海报还有最近的照片。
江桃容的脸上露出骄傲而又开心的表情，“我从小就说，柚柚你长的一点都不比那些电影明星差，现在你当了明星，妈妈很开心。”
陆芒怔愣了一下，“您……不觉得不务正业吗？”
她用了一个委婉的词。
何止是不务正业。
她再不喜社交，京城的上流圈子也有几个熟悉的所谓“朋友”和长辈。
可知道她进了娱乐圈之后，所有人都避如蛇蝎。
不是“有辱门楣”就是“同流合污”、“龌龊不堪”。
陆芒没有想到，同样是大家闺秀出生的江桃容，居然接受的这样快。
“胡说。”江桃容看她一眼，缓缓道：“别人不知道我家宝贝的苦，我自己知道。”
“几年前，陆延山和我离婚，风雨飘摇，债台高筑，我父母去世后娘家人也把我当外人，只怕被牵连进去。
你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从小娇生惯养的，一夜之间天塌了，又要替妈还债，又要给妈治病的，瑶瑶还有陆延山管，你却只有一个人了。
光是想想，妈的心就一抽一抽的痛，要是当时死了也好，就不用给你添麻烦了，偏偏是个半死不活的样子。
你能一个人走到现在，我别提有多高兴了。
是妈老了，没用了……”
“别说了。”陆芒鼻子一酸，积压许多年的情感瞬间到了极限，“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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