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的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寒风裹着枯草碎屑灌了进来,曹芸瑟缩了一下,刚要抬头,胳膊就被两只粗糙的手死死攥住。那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她踉跄着被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拖了出去,单薄的囚衣早已被血渍和尘土染得看不出原色,背后未愈的鞭伤被冷风一吹,疼得她眼前发黑,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快走!磨磨蹭蹭的,耽误了公子问话,有你好果子吃!”左边的婆子不耐烦地推了她一把,曹芸膝盖一软,差点栽倒在青石板路上,掌心被碎石子划破,渗出血珠。她咬着牙没吭声,只是垂着头,任由婆子拖拽着穿过回廊,朝着那座让她噩梦缠身的戒律房走去。
戒律房的门是虚掩着的,刚走到门口,就能感受到里面压抑的气氛。婆子们粗鲁地推开门,将曹芸甩在冰冷的地面上,“扑通”一声闷响,震得她胸口发闷,一口腥甜差点涌上喉咙。她撑着手臂想抬头,视线却先落在了正前方——上座的梨花木椅上,端坐着一位身着玄色锦袍的男子。墨发用玉带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眉眼深邃,鼻梁高挺,正是靖王府的公子萧景琰。他指尖搭在椅扶上,指节分明,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带着一种审视的沉静,周身散发的威严让整个房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曹芸愣住了,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她不过是个身份低微的粗使丫鬟,因“偷窃御赐金簪”被打入柴房,受尽折磨,早已不指望有人会为她出头。可现在,萧景琰竟然亲自来了戒律房,还坐在那里等着问她话——他是来救她的吗?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瞬间涌上心头,混杂着一丝微弱却滚烫的希望,让她眼眶瞬间红了。她强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用尽全力撑起上半身,膝盖在冰冷的地面上磕出清脆的声响,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却依旧清晰:“奴婢……曹芸,叩见公子。”
萧景琰的目光落在她背上——那片深色的血渍已经浸透了囚衣,顺着衣摆滴落在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暗红。再看她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干裂起皮,唯有一双眼睛,虽布满血丝,却透着一股不肯屈服的倔强。他眸底深处闪过一丝极快的波动,像石子投入静水,转瞬即逝,面上依旧平静无波,只是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些许:“起来回话吧,地上凉。”
旁边的墨羽立刻上前,想要扶曹芸起身,却被她轻轻避开。她摇了摇头,自己撑着旁边的桌腿,一点点站直身体,哪怕双腿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也不肯露出半分柔弱:“谢公子体恤,奴婢……站得住。
萧景琰没有再坚持,指尖轻轻敲击着椅扶,发出“笃、笃”的轻响,每一声都像敲在在场众人的心上。他看着曹芸,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回避的力量:“曹芸,本王问你,那支御赐金簪,是从你枕下搜出来的,此事你承认吗?你又作何解释?”
提到金簪,曹芸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但眼神却瞬间坚定起来。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些,将之前对吴嬷嬷说过的话,一字一句地重新梳理,条理清晰地复述出来:“回公子,奴婢承认金簪是从奴婢枕下搜出,但奴婢绝没有偷!那可是金簪,是御赐之物,奴婢只是负责打扫外院的粗使丫鬟,连夫人的门槛都没踏进去过,怎么可能知道金簪的位置?又怎么能避开侍卫的耳目,把金簪偷出来?”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站在一旁脸色发白的吴嬷嬷,语气里多了几分急切:“奴婢敢以性命担保,这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奴婢入府三年,一直安分守己,从未做过半点违背规矩的事,怎么会突然去偷御赐之物?这其中定有蹊跷!”
萧景琰微微颔首,没有立刻接话,而是手指轻点桌面,像是在思索。片刻后,他抬眼看向曹芸,目光里带着引导:“你说这是栽赃,可有证据?或者,你心里有没有怀疑的人?”
曹芸心里一紧,她知道这是萧景琰在给她机会,让她说出背后之人。但柳姨娘在府中势力不小,她若是直接点出柳姨娘的名字,万一没有证据,反而会惹来杀身之祸。她沉吟片刻,选择了一种更稳妥的说法:“奴婢身份低微,不敢妄加猜测主子们的心思,也不敢随意攀咬旁人。”
话锋一转,她看向萧景琰,眼神里带着一丝恳切:“但奴婢住在下院的通铺,床铺周围只有同屋的丫鬟能靠近。金簪能悄无声息地放在奴婢枕下,必是能自由出入下院、且能接近奴婢床铺之人——同屋的丫鬟们,嫌疑恐怕最重。”
她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此外,奴婢入府以来,从未与人结怨,唯近期参与了库房管事的甄选,奴婢侥幸通过了前两轮,或许……或许是碍了某些人的眼,才会被人这样算计……”
“碍了眼”三个字,她说得极轻,却像一颗石子投入水中,在在场众人心里激起涟漪。吴嬷嬷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当然知道曹芸指的是谁——柳姨娘一直想让自己的远房侄女当库房管事,曹芸的出现,恰好挡了柳姨娘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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