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律房的空气凝滞得像块浸了冰的铁,只有木板破空的“啪”声反复撕裂死寂。曹芸被反绑在冰冷的刑架上,单薄的脊背挺得笔直,粗布衣衫早已被血浸透,暗红色的液滴顺着衣摆往下淌,在青砖地上积成一小滩暗沉的印记。每一次板子落下,都伴随着皮肉绽开的细微声响,那剧痛如同烧红的烙铁,顺着脊椎往四肢百骸蔓延,几乎要将她的意识烧得粉碎。
她的指节因为用力攥紧而泛白,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牙关咬得死紧,下唇早已被牙齿咬破,腥甜的血气在口腔里弥漫,可她连一声闷哼都不肯溢出喉咙。求饶?认罪?那绝不可能!她清楚地知道,这莫须有的“通敌”罪名一旦认下,等待她的不仅是乱棍打死的结局,远在边疆蒙冤入狱的父亲,那最后一丝翻案的希望也会彻底熄灭
“哼,嘴还挺硬。”行刑的婆子啐了一口,手腕翻转,又是一记更重的板子落下。曹芸的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混着血水往下流,糊住了视线,可她依旧死死盯着戒律房那扇紧闭的木门,仿佛要透过厚重的木头,看到外面的天光。
她不能倒下。父亲失踪案还等着她搜集证据,还有...萧景琰,他心思缜密,若察觉到她突然失踪,会不会顺着蛛丝马迹查到这里?这个念头像一粒火种,在她几乎被疼痛吞噬的意识里,顽强地燃着微弱的光。
“曹芸,老身再问你一次,你是偷盗了金簪?”吴嬷嬷端坐在一旁的梨花木椅上,手里把玩着一串紫檀佛珠,语气阴恻恻的。她看着刑架上血肉模糊的身影,眼底没有半分怜悯,只有被抗拒点燃的怒意——在这将军府的戒律房里,还从没有哪个丫鬟敢这样硬抗她的审问。
曹芸艰难地抬起头,血水顺着下颌线往下滴,砸在衣襟上晕开更小的血花。她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却字字清晰:“我……没有……”
“冥顽不灵!”吴嬷嬷猛地将佛珠攥紧,珠子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换藤条!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这藤条硬!”
旁边候着的婆子立刻上前,换下沾血的木板,取过一根拇指粗的藤条。那藤条被油浸过,泛着暗沉的光,表面还带着细小的倒刺,一看便知抽打在身上会是何等剧痛。婆子掂量了一下藤条,手臂往后扬起,眼看就要落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曹芸突然用尽全身力气挣扎起来。刑架的铁链被她扯得“哗啦”作响,她迎着吴嬷嬷的目光,汗水与血水交织的脸上,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淬了火的寒星:“吴嬷嬷!你敢!”
吴嬷嬷被她突如其来的气势震慑了一瞬,随即冷笑:“老身有何不敢?奉夫人之命审案,便是打死你,也无人敢说什么!”
“夫人让你审案,可不是让你屈打成招!”曹芸的声音陡然拔高,尽管因剧痛而颤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今日若死在这里,若画了押,他日真相大白之时,嬷嬷敢说自己能脱得了干系?”
这话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中了吴嬷嬷心中最隐秘的担忧。
藤条悬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吴嬷嬷盯着曹芸,只见那丫鬟明明已经奄奄一息,脊背却依旧挺得笔直,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惧意,只有一种玉石俱焚的坚定。她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丫鬟,绝不是普通的下人,若是真的逼死了她,恐怕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罢了。”吴嬷嬷缓缓抬手,示意婆子退下,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暂且将她关入柴房,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婆子们面面相觑,却不敢多问,上前解开曹芸身上的铁链。曹芸的身体失去支撑,立刻瘫倒在地,可她依旧用手肘撑着地面,一点一点往柴房的方向挪。每动一下,背上的伤口就像被撕裂般剧痛,可她的眼神却越来越亮——她撑下来了,只要还活着,就还有机会。
柴房的门“吱呀”一声关上,黑暗瞬间将曹芸笼罩。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意识渐渐模糊,可在彻底昏过去之前,她脑海里依旧回荡着那个名字:萧景琰,你一定要来……一定要查到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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