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爱卿，”完颜晟的声音低沉如闷雷，”西夏求援，你们怎么看？”
殿内烛火摇曳，映照出几位重臣神色各异的脸。
完颜宗翰率先出列，这个出兵计划就是完颜宗翰的主意，所以他力主出兵。铁甲铿锵作响。
”陛下，此乃天赐良机！”他大步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戳在横山位置，”宋军主力现陷于西夏战场，若我军从云中（大同）南下，与西夏东西夹击......”
”然后呢？”完颜宗弼冷声打断，”再像上次居庸关一样，被杨再兴的火铳军打成筛子？”
完颜宗翰猛地转身，眼中凶光毕露：”四太子莫非怕了？别忘了，当年在太原城下，你可是亲手斩过宋将首级！”
完颜希尹轻咳一声，将一卷账簿呈上：”陛下，这是近两年来宋军与金我军战损之情况。”
完颜晟翻开册页——军械：宋军火铳产量翻了三倍，金国铁浮屠重甲却因铁矿短缺更新缓慢。
粮草：宋国江南漕运畅通，而金国辽东连年歉收。
战马：西夏若亡，金国将失去最重要的战马来源。
”臣非怯战，”他指向账簿，”但若此战再败，燕云十六州......恐就要尽归宋土了。”
完颜晟走到殿外，寒风卷着雪粒拍打在脸上。他想起易州之战，宋帝在挥毫泼墨间，三万金军埋骨关隘的场景。
”粘没喝，”他突然开口，”若朕予你五万精骑，你有几成把握？”
完颜宗翰单膝跪地：”七成！只要西夏拖住宋军主力......”
”七成？”完颜晟惨笑，”当年翰不离（完颜宗望）南下汴京时，我们可是有十成把握的。”
他转身望向南方，仿佛透过千山万水看见那个曾经的花鸟皇帝，如今正坐在汴京的文德殿里，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告诉李乾顺......”完颜晟最终咬牙道，”金国可以出兵，但要先得横山三城作定金！”
折氏一族，自唐末以来世代镇守西北边陲，与杨家将齐名，并称”杨折”。
北宋开国之初，折德扆归顺大宋，其子折御卿、折御勋兄弟屡破辽军，威震云中。至真宗朝，折继闵率军攻夏，兵临兴庆府，却因粮道被断，功败垂成，含恨而终。
此后六十年，折家子弟代代戍边，血染黄沙，却始终未能再踏足西夏腹地。
如今，折家当代族长**折克行**已年过六旬，虽不再领兵，却仍是折家军的灵魂人物。
烛火幽幽，映照着祠堂内层层叠叠的牌位。折克行手持族谱，站在列祖列宗灵前，身后跪着折可求与折可适两兄弟。
”六十年前，继闵公兵至兴庆府，却因粮尽退兵，功亏一篑。”折克行的声音沙哑而沉重，”今日皇上亲笔手书，命我折家军再伐西夏，此乃天赐良机。”
他转身，将一柄古旧的长刀递给折可求——那是折继闵的佩刀，刀鞘上仍残留着当年血战的痕迹。
”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折可求双手接过，沉声道：”侄儿必不负先祖之志。”
折可适亦叩首：”折家枪阵，必破西夏铁骑！”
回到军营，折可求展开舆图，手指点在葭芦川的位置：”西夏左厢神勇军司驻兵三万，若正面强攻，伤亡必重。”
折可适冷笑：”他们以为我们只会从正面来，那我们就偏不走寻常路。”他指向地图西侧的一条细线，”乌鞘岭，夏军认为此处山势险峻，骑兵难行，故只设了零星哨卡。”
折可求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
”铁军可改为步军夜袭，”折可适敲了敲桌案，”三千重甲，背负长矛，趁夜翻越乌鞘岭，直插神勇军司大营后方。”
折可求沉思片刻，忽然抬头：”再派轻骑五千，佯攻葭芦川正面，吸引夏军主力。”
”待其阵型一乱，”折可适嘴角微扬，”铁军从背后杀出，长矛破甲，火铳压阵。”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伸手按在地图上，”一战定乾坤！”
黎明前的陇右大营，三千铁军肃立如林。
折可求站在高台上，目光扫过每一张坚毅的面孔。这些士卒皆身披重甲，背负丈二长矛，腰间悬着短刀，铁面罩下只露出一双双冷峻的眼睛。
”六十年前，继闵公兵临兴庆府，却因粮道被断，功败垂成！”折可求的声音如雷滚过校场，”今日，皇上亲命我折家军再伐西夏，此战......”
他猛地拔出折继闵的佩刀，寒光映着初升的朝阳：”只许胜，不许败！”
三千铁军齐声怒吼，声震山谷：”杀！杀！杀！”
夜色如墨，三千铁军弃马步行，如一条铁蛇般蜿蜒于乌鞘岭的峭壁之间。
”抓紧铁索！”折可适低声喝令，自己率先攀上岩壁。寒风如刀，吹得人面皮生疼，脚下碎石不时滚落深渊，却无一人出声。
一名年轻士卒脚下一滑，险些坠崖，被身旁的老兵一把拽住：”小子，抓紧了！折家的兵，宁可战死，也不能摔死！”
队伍最前，折可适的指尖已被冻得青紫，却仍死死扣住岩缝。他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铁军——三千人，无一人掉队。
”再撑半个时辰，”他咬牙道，”翻过这道岭，就是会州！”
天光微亮时，西夏会州守将禹藏花麻正亲率主力赶往葭芦川——折可适的五千轻骑正在那里佯攻，战鼓震天，箭如雨下。
”宋军不过如此！”禹藏花麻大笑，”传令，全军一并压上，一举歼灭！”
可他万万没想到，就在会州城守备空虚之际，三千铁军已如鬼魅般出现在城下。
”架云梯！”折可求低喝。
铁军士卒动作迅捷，无声无息地攀上城墙。守城的西夏兵尚未反应过来，便被一矛穿喉。
城门轰然洞开，折可求持刀踏入：”占城！断敌归路！”
禹藏花麻正与折可适的轻骑激战，忽听后方传来震天喊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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