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堡店的开业后,整个夷川下所有的地方都插上了叶氏的旗帜。
接下来老太又带着店里厂里所有人加大生产、搞钱,为下一步事业添砖加瓦。
中秋佳节,小荣生了,为叶家添一个小公主,接着就是丁俊和青妤两人订婚,都是喜事,所有人都高兴得不得了。
喜悦维持了两个来月后,君卫又整出幺蛾子。
——第二次的“终是这凡尘烟火,配不上曾经的满腔炽热”
以下是各自完整的阐述:
从和苏微在夷川吃牛排那次以后,苏微就开始频繁联系君卫。
起初一周一次,后来三天两头。
她总有许多理由——生日、节日、发工资庆祝、心情不好要人陪……
君卫开始频繁开车去省城。
几百公里,路况不咋好,单程要开两天加四五个小时,他常常是下班后出发,两天后深夜到,第二天一早再开回来。时常太累,就都是在车里凑合。
他找良国和吴菊借钱。
第一次是五月,说车要保养。吴菊给了他五百。
第二次是六月,说朋友结婚要随礼。良国给了八百,但多问了一句:“什么朋友要随这么多?”
君卫含糊过去。
第三次是七月,说撞了别人的车要赔钱。这次老太过问了:“君卫,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事,奶奶。”君卫低着头,“就是……就是开销大。”
老太看着他眼下的乌青,叹了口气,还是让良翠支了一千给他。
吴菊私下跟良国说:“他是不是又谈对象了?钱花得跟流水似的。”
良国沉着脸:“我问过,他不说。但上个月我看见他车里有个女人的发夹,不是咱们家谁的。”
“该不会……”吴菊担心,“该不会又是那种……”
她没说完,但良国懂。自打晓芬之后,君卫就像变了个人,沉默、拼命工作,可眼底那簇火,好像再也燃不起来了。
现在忽然又大手大脚花钱,他们怕他走了歪路。
良国猜测,可能是苏微那个女孩,特意找君卫聊了聊,“爸,不是。”君卫没敢看父亲的,心虚的很肯定。
良国狐疑,“那你老是一请假就好几天,一个月见不到你几天在。”
君卫担心父亲不让他和苏微谈,就小小的撒了个谎,说是临市的一个卖衣服的姑娘,就这样良国信了。
八月,君卫第四次借钱,这次要两千。理由是要报个管理培训班。
良国终于发了火:“什么培训班要两千?你把收据拿来我看看!”
君卫低着头,不说话。
“是不是那个苏微?”良国直接问,“歌舞厅那个?”
君卫猛地抬头:“爸,你调查我?”
“我还用调查?”良国拍桌子,“你这半年往省城跑了多少趟?油钱、过路费、吃饭住宿……你以为我不知道?君卫,你二十五了,该懂事了!那种地方的女人,能有什么真心?”
“她不是那种人!”君卫第一次顶嘴,“她就是爱打扮、爱玩,但她对我好!”
“对你好?”良国气得发抖,“对你好就是变着法儿让你花钱?对你好就是让你半夜开车几百公里去陪她?你看看你现在,眼圈都是黑的,厂里的事也马马虎虎——这就是对你好?”
君卫不说话,拳头攥得紧紧的。
最后还是老太出面,给了钱,但把君卫叫到跟前,说了很久的话。
“奶奶不拦你谈恋爱,”老太看着孙子,“但你得看清楚人。真心对你好的人,不会总让你为难,不会总跟你要钱。晓芬那孩子,跟你要过什么没有?”
君卫眼圈红了:“奶奶,我就想……就想有个人陪着。”
“陪着不是这么个陪法。”老太拍拍他的手,“你得找个能跟你踏实过日子的人,不是找个要你供着的人。”
君卫听没听进去,谁也不知道。钱他还是拿了,车还是往省城开。
九月,苏微说要过生日,想要条金项链。君卫没钱了,找哥哥君超借。
君超在乐长镇的店里忙得脚不沾地,听说弟弟要借钱,二话不说给了五百:“够不够?不够我再想办法。”
“够了。”君卫声音很低,“哥,谢谢。”
“谢什么,”君超拍拍他肩膀,“咱们是兄弟。但君卫,哥得说你一句——花钱得有个数。咱家虽然现在条件好了,但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十月,苏微说同事都买了新款的BP机,她也想要。
君卫找遍了能找的人,最后是良翠偷偷塞给他八百:“别让你奶奶知道。”
十一月初,天冷了。苏微说省城出租屋没暖气,想买件貂皮大衣。
这次,君卫真的借不到钱了。
他这半年把自己的钱用完了,还借遍了家里人,欠了将近五千块——在九五年,这是一笔巨款。
他打电话给苏微,小心翼翼地说:“微微,这个月……可能买不了了。我手头紧。”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苏微冷淡的声音:“紧?你一个叶家的少爷,跟我说手头紧?”
“我真的……”
“行了行了,”苏微不耐烦地打断,“买不起就直说,找什么借口。我同事男朋友昨天刚给她买了件,一万二呢。你看看你。”
电话挂了。嘟嘟的忙音响了很久。
君卫握着话筒,站在初冬的寒风里,浑身冰凉。
去年狠心买的诺基亚,那天之后,苏微再也没主动联系他。
君卫打过去,要么没人接,要么是她同事接的,说她忙。
他去省城找她,歌舞厅的人说她调班了,不在。
十一月底,夷川市下了第一场雪。君卫终于打通了苏微的电话。
“我们分手吧。”苏微直接说,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为什么?”君卫听见自己问,声音哑得厉害。
“为什么?”苏微笑了,那笑声很刺耳,“君卫,你是个好人,但太老实了。我要的生活你给不了。
我要穿名牌,住好房子,出门有车接。你呢?开辆破桑塔纳,还得跟你爸你哥一家子轮流开。
我要的项链、大衣、BP机,你哪样痛快给我买了?”
她顿了顿,语气更冷:“我实话告诉你吧,我有新男朋友了,也是做生意的,比你大方多了。以后别找我了。”
电话又挂了。
君卫站在雪地里,雪花落在他头发上、肩膀上,很快积了薄薄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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