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长生对周遭如芒在背的目光恍若未觉,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指尖漫不经心地拂过青衫下摆的褶皱,仿佛眼前万众瞩目,都不过是檐角飘落的尘埃。
在夏弘躬身引路时,他步伐平稳得不见半分波澜,径直走向大夏王朝那片席位。
那地方先前无人问津,青石座椅上甚至蒙着层薄尘,与周围其他王朝席位的整洁光鲜格格不入,如今却因他的脚步,成了全场目光的焦点。
所过之处,先前还拥挤的人群竟像被无形的气浪推开,不由自主地朝两侧退开,让出一条足容两人并行的通路。
有人下意识攥紧了腰间佩剑,指节泛白;有人悄悄后退半步,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生怕粗重的气息惊扰了这位深不可测的青衫客。
直到楚长生几人安然落座,青衫衣角在微风中轻轻一晃的刹那,演武场那凝滞到近乎窒息的寂静才被打破。
取而代之的是比先前更压抑、更激烈的窃窃私语,像无数只被惊扰的蜜蜂,在人群中嗡嗡作响,却没人敢抬高半分音量。
“看到了吗?大皇子轩辕斩仙身上那股剑意……比传闻中盛了至少三成!”
“还有长公主剑棠凰!我运转本命灵眼探了三次,每次都像撞上一团迷雾,连她的修为底线在哪都摸不到——这才多久没见,她竟强到了这种地步?”
“最可怕的还是楚长生!刚才他目光扫过我这边时,我神魂都在颤栗,像是被太古凶兽盯上,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大夏王朝……这次是真要一飞冲天了啊!”
先前散布消息的瘦小青年,此刻也悄悄缩了缩脖子,咽了口唾沫,咂舌道:“乖乖,先前只当是传闻夸张,正主来了才知道厉害……这下百朝大战可真有热闹看了。”
原本那些对大夏王朝心存轻视,甚至私下盘算着“初期就将其淘汰出局、抢点积分”的势力,此刻纷纷收起了侥幸心思,脸色变得无比凝重。
谁都明白,一头沉睡了数年的雄狮已然苏醒,不仅睁开了眼,还露出了足以撕碎猎物的锋利獠牙。
若再有人想将其视为随意拿捏的软柿子,恐怕会连骨头都被啃得一干二净,连后悔都来不及。
高台之上,那些来自顶尖皇朝、上古圣地的强者们,也纷纷从闭目养神中睁眼。
他们的目光穿透层层人群,精准地落在楚长生身上,没有开口,却彼此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眼底藏着震惊,藏着忌惮,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探究。
南域这潭沉寂了数十年的死水,因为玄天宗,因为楚长生的出现,彻底被搅动成了漩涡,连空气里都飘着风雨欲来的紧张。
百朝大战尚未敲响开场钟,但以楚长生和大夏王朝为中心的无形风暴,已悄然席卷了整个演武场,连远处旌旗的猎猎声,都似带上了几分肃杀。
不多时,浩瀚人群的角落里,两个滚圆的身影正挤在缝隙中四处张望。
大胖子身着绣着金线的锦袍,腰间挂着个缀满宝石的钱袋,走路时肥肉跟着一颤一颤,正是南域有名的“财神爷”钱万贯;小胖子跟在他身边,圆溜溜的脑袋转得像拨浪鼓,小短腿在人群里磕磕绊绊,正是他的儿子钱富贵。
“爹,你说的那个能硬撼真武皇朝的神秘强者到底在哪儿啊?”钱富贵踮着脚尖,小眼睛眯成一条缝,在密密麻麻的人影中拼命搜寻,小脸憋得通红,
“我看了半天,只看到几个凶巴巴的大汉,没见着特别厉害的人啊?是不是长得特别高,身上有光的那种?”
钱万贯眯着几乎被肥肉挤没的眼睛,可那两道缝隙里却闪烁着商人特有的精明光。
他胖乎乎的手指藏在宽大的袖袍里,不动声色地朝着大夏王朝席位的方向微微一挑,声音压得比蚊蚋还低,生怕被旁人听去:“喏,就是那位,穿青衫的,坐在大夏王朝最中间,看着最普通的那个。”
钱富贵顺着父亲指的方向望去,一眼就看到了楚长生。
只见楚长生正端着杯热茶,指尖轻轻搭在杯沿,气息平和得像街边说书的书生,连袖口都没绣任何彰显身份的纹样,跟他想象中“浑身发光、威风凛凛”的强者模样差了十万八千里。
小胖子顿时垮下脸,小脸上写满失望,声音也拔高了些,又被钱万贯狠狠瞪了一眼,才赶紧压低:“啊?就是他啊?看着……看着还没咱们家护院教头有气势呢!爹你是不是指错人了?”
“你懂个屁!”钱万贯没好气地在他后脑勺上轻轻拍了一下,手上的肥肉都跟着颤了颤,语气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气势外放的那是没脑子的莽夫,只会用蛮力吓人!”
“真正的高人,早就做到了返璞归真、神华内敛!这叫什么?这叫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
“你以为浑身发光就是厉害?那是怕别人不知道他没本事,才故意装样子!”
他顿了顿,肥厚的身子往儿子身边凑了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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