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还在响。
声音不是从钟楼传来的,更像是从地底冒出来的。它顺着石头缝钻进耳朵里,一声接一声,很沉,也很远。没有规律,也不像平时听到的钟声。倒像是什么东西在喘气,又像一根快要断的线发出的声音。
我站在阵法中间,脚下的石板有点烫。手停在铜令上面,手指离它只有半寸,却不敢碰下去。空气很闷,时间好像变慢了,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光还在,但颜色变了。原本是红色的,现在变成了青色,冷冷的。这光照着我的脸,让我看起来很累,也很紧张。
白泽在我耳边说话,声音比刚才低了些,像是怕吵醒什么。
“协议暂停了。”
我没动。
肩膀已经僵了,连眨眼睛都觉得费劲。汗从额头流下来,滑过鼻子,落进衣领里,留下一道凉意。我不敢擦,也不能动。我知道不能慌。如果我现在乱了,后面的事就没人能管。整个防线会垮掉,我们都会被埋进去。
我把铜令拿开,轻轻放在铁桌边上。动作很轻,像放下一颗刚孵出小鸟的蛋。铜令很烫,边缘还泛着红光。我用一块灰布盖住它。这是师父留下的旧衣服做成的布,据说能挡住灵力波动。我不想让它的热影响阵法的数据——哪怕一点点差错,都可能让推演结果出错。
“我们不毁塔。”我说,声音不大,但盖过了钟声,“我们要守住它。”
这不是选择,是必须做的事。塔不是敌人,它是墙,是我们和那些可怕东西之间的最后一道屏障。毁了它,等于撕开天幕,把灾难放进人间。可现在有人想让它倒,不是为了毁灭,是为了控制。他们想要塔的力量,而不是让它继续存在。
白泽没回应。他向来这样,不表达情绪,只往前走。他的脑子一直在运转,像一条不会回头的河。他开始调新图出来,空中浮现出复杂的结构图——是地下通道的真实样子,由三百二十七个探测点拼成。六个关键点重新亮起,在图上排成弧形,位置精确得像星星排好了一样。
它们不是乱放的。
而是沿着主脉分布,像脊椎一样贯穿整个地底网络。每个点都像钉进骨头里的铁钉,牢固、深入、不能动。这些封印桩本该睡一千年,现在却被一个个唤醒,就像有人在给一具尸体通电,想让它站起来走路。
我盯着第七个点——那个还没启动的桩。它在东坡荒原下面,坐标清楚得吓人。离我三年前捡到黑石的地方不到十步。那天雨很大,雷劈开了山,我在烧焦的土地里发现了那块指甲盖大小的黑石头,上面刻着我看不懂的字。当时心里发慌,现在才明白,那是警告。
“他们让我们以为那是终点。”我盯着地图上的红点说,“其实是起点。”
只有第七桩启动,才能完成闭环。七根桩一起震动,会引起主脉共振,短暂削弱塔的防御。那一刻,就是他们动手的最佳时机。但他们不知道,我们也等了很久。
白泽把数据分成三列:资源消耗、响应时间、暴露概率。他在试三种方法,每种都在模拟中跑上千次,去掉失败率超过百分之十五的方案。
第一种,炸中继器。北谷有台鼓风机藏得很深,嵌在岩层里,外表看着像天然风洞。其实它是信号放大器,负责把指令传遍全网。只要炸了它,信号链就会断。问题是,敌人有备用线路。炸一台,他们会换另一台。而且动静太大,会惊动总部,提前触发警报。
第二种,截蜡液。西口泉眼是运输口,村民天天打水,根本不知道水底有根暗管,正输送一种叫“凝魂蜡”的东西。这种蜡是建灵网的基础材料,一旦断供,敌方系统更新速度会大幅下降。但这只能拖时间,不能破局。他们储备够用三个月。
第三种,等他们动手。
他们在等主脉波动升到临界点。那时七根桩同时震,塔防最弱。如果我们提前埋伏,在那一刻反向注入灵流,就能让系统误判——让他们以为成功了,从而暴露真正的控制中心。
我看第三种方案,手指在光幕上划了一下,留下一道蓝线。
“就这个。”我说,“但我们不能等。”
被动等只会中圈套。我们必须主动出击,逼他们露馅。要让他们觉得时机到了,就得造一个假信号。让他们以为第七桩已经被激活。
白泽转头看我,眼里带着问号:“怎么造?”
我想起蜡液里的符文。那些小字浮在液体表面,像是活的一样,随着流动慢慢转。但每次出现都有延迟,大概半息。说明它们不是自动生成的,而是收到外部指令后才显现。也就是说,有个中央信号在定时同步所有终端。
“他们靠校准信号同步。”我说,语速加快,“如果我们发一个假信号,让符文提前亮起来呢?比如……在第七桩的位置,造一次假激活。”
光幕一闪,模拟开始。
画面里,第七桩突然亮起一道蓝光,强度刚好在正常范围内。六处节点立刻反应:北谷的震频器调整角度,西口泉的管道加大流速,连地底沉睡已久的蜡人都动了下,关节咔嗒响了一声,像是听到了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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