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还在吹,带着灰烬的味道。
那不是普通的灰烬,是灵力炸开后留下的渣子,是阵法烧坏时留下的黑印。它们飘在空气里,蹭到皮肤上,钻进鼻子里,让人想起很久以前那个晚上——天乱了,星动了,万物都在无声中碎掉又拼回去。我躺在高台上,身体不能动,意识却慢慢回来了。
手脚像被大石头压着,每块肉都在疼,骨头缝里发冷,好像有冰针在血管里跑。可我的脑子很清醒,比平时更清楚。耳朵听不到声音,世界安静得像沉进了海底,但我能感觉到阵法在抖。不是震动,是节奏乱了,像心跳突然快了一下,然后卡住,再也接不上。
我睁开了眼。
天上裂开的地方正在合上。
那道划破天空的口子,之前像闪电一样撕开天,露出后面翻滚的黑影。它曾盯着我们,冷冷的,没有感情,充满破坏力。但现在,裂缝的边开始往回缩,像伤口愈合一样慢慢闭拢。青灰色的云重新盖上来,像是天地自己在修补伤痕。
刚才那一击起作用了。
七座阵一起响,用献祭引动安魂铃里的古音,直接打中“眼睛”的核心。那一声钟响穿过了时间和空间,把那只窥视人间的大眼震退了。它走了,至少暂时走了。
我还来不及喘口气,地面传来一股拉力。
这股力不是冲人来的,是冲阵法去的。
感觉很奇怪,不像攻击,也不像冲击波,而是一种……抽走的感觉。就像有人悄悄拿掉了撑帐篷的一根柱子,你一开始没发现,但整个架子已经开始歪了。我猛地坐起来,胸口一痛,嘴里涌上一口血,被我硬咽了回去。
我看向四周。
东岭的火歪了一下。
那团挂在山顶的金色火焰,本来稳得像太阳,现在却偏了一点,火苗从金变暗,像是被脏东西染过。它的跳动不再和其他阵同步,慢了一拍,再跟上时已经迟了。
西漠的铜镜不同步了。
九面青铜镜排在荒地上,反射天外的光,连成一圈光幕。但现在,其中一面镜子的光偏了方向,射进沙地,烧出一道黑痕。其他八面还在转,但整体节奏已经乱了。
南渊那边冒出一股冷气。
那是封印井的位置,寒潭下面压着远古邪气。但这股冷气不是从潭里出来的,是从地底深处冒上来的,带着一种怪异的跳动,像有什么活的东西在地下爬。它顺着阵法的缝隙往上渗,经过的地方,符文变白,接着裂开。
北雪刀阵的冰网断了口子。
六个守阵的人站在极冷之地,手握冰刀,用自己的身体织成一张百里冰网。这张网本该没有缺口,但现在,某个节点突然断了,六个人动作不齐,一个往前砍,一个还停在原地,阵型出现了致命漏洞。
这不是敌人反扑。
如果是那只“眼”杀回来,一定是猛攻,不会这么隐蔽、阴险。这是另一种力量,在我们刚完成共振的时候,偷偷溜进来,专门打弱点。
是有人在破坏阵法。
我撑着坐起来,手按在安魂铃上。
铃没响。
它静静躺在手里,通体漆黑,表面布满细小裂纹,像用太多力气快要碎掉。可它不该这么安静。刚才那一击,我用自己的血点燃咒语,唤醒铃里封着的“白泽遗音”,几乎耗尽了它的力量。按理说,它应该凉了,变成一块废铁。
但它在发烫。
热从手心传进身体,顺着血脉流到心脏,让我原本僵住的气血稍微动了起来。这种热不是暖和,而是警告,是铃在提醒我危险来了。
不对劲。
我闭上眼,用白泽教的方法去听——不用耳朵,用心跳和呼吸去找周围灵气的节奏。
白泽说过:“万物都有声音,只有心静的人才能听见。”
真正的听,不在耳朵,在心跳和天地同步的那一瞬间。
一开始什么都听不清。
太乱了。
七座阵之间的能量流现在乱七八糟,像七条河被人搅浑了。我深吸一口气,放慢呼吸,吸三秒,呼六秒,重复三次。每一次呼吸,我都让自己靠近最初的阵法频率。
慢慢地,我听到了。
除了七阵的主频率,还有一条细线,藏在地下,沿着岩石的缝往上传。
它很细,很难发现,如果不是现在天地混乱,根本察觉不了。它不在打你,是在学你,一点点模仿我们的节奏,然后加点杂音进去。就像有人学你说话,学得不太像,但足够让你分神,怀疑是不是自己出了问题。
我知道了。
这不是新敌人,也不是外来的东西。这是大荒之力的一部分,只是换了种方式进来。
大荒是这个世界最原始的力量,也是最危险的存在。它没有形状,却无处不在。它可以是风,是土,是人心中的念头,也可以是阵法运行时漏出的能量。当秩序稳定时,它就躲着;一旦出现裂缝,它就会顺着进来,扭曲规则,破坏结构。
它利用刚才共振后的余波,顺着能量通道埋了一根线,现在开始捣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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