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升到半空,光落在烧焦的旗杆上。那根旗杆原本是玄甲军的象征,漆黑如墨,顶端飘着一面赤红战旗,上面绣着一只展翅欲裂天穹的金乌。现在只剩下一截焦炭般的残骸,斜插在战场中央,像一根枯骨。
我站在高坡边上,风从背后吹来,带着硝烟和血的味道,还有帐篷燃烧的焦味。刚才那场封印耗尽了力气,腿有点软,但我没坐下。我知道不能坐,一旦坐下可能就站不起来了。只要我还站着,他们就会相信,仗还没输,胜利还有希望。
前方战场上,敌将倒下的地方还在冒黑烟,是他临死前引爆体内禁术留下的。黑雾翻滚,久久不散。可那些人没有逃。他们还在守。
他们是“影虎卫”,北境寒狱里选出来的死士,从小被训练,只知服从,不知退却。主将死了,阵型破了,他们还是钉在原地,等下一个命令,或者等死。
魏沉走过来,脚步很轻。他手里握着令旗,黑色旗面被火烧得卷边,但银线纹路还能看清——那是我们联盟的徽记:双蛇缠绕日月。他声音很低:“左翼有动静。”
我看过去。几个灰袍人正拖着一面破鼓往废墟走,鼓面上画着扭曲的符文,颜色暗紫,像是用血调过的。这是“雷鸣引魂鼓”,一响就能唤醒残兵死士,重新集结。如果让他们敲响,哪怕只剩三十人也能反扑,甚至翻盘。
“不能让他们敲响。”我说。
我抬手摸了下眉心。那里曾有一道银色纹路,是心契之符的印记。现在符文暗了,像熄灭的星星,只有一点温热留在皮肉下。这是我最后的力量,也是我和队伍之间的联系。我能感觉到每个队员的位置、心跳、状态。比如陈岩正在右后方喘气,苏葵手指在抖,风修在天上飞的轨迹我都清楚。
白泽教过我一句话:真正的指挥不是靠法术,而是抓住时机。
他说这话时坐在山巅的老槐树下,手里扔了颗石子进小溪。“你看水流,”他说,“最厉害的不是浪头高的那一波,而是推着整个河床往前走的那股暗流。将军也一样——你要做的,不是自己冲上去砍人,而是让每个人的剑,都在同一刻落下。”
我盯着敌阵中间塌了一半的高台。那里曾是敌军指挥所,现在只剩断柱和瓦砾。但在一根没倒的石柱后,有个身影不断挥手——是敌方传令兵,还在组织反击。敌人开始往一处靠拢,动作乱,但有章法,说明是精锐。
“陈岩!”我喊。
他转头看我,脸上全是汗,混着灰和血,在脸颊上划出几道泥痕。他拄着宽刃巨斧,斧刃崩了好几个口子,柄上的符文也不亮了。他是破阵队统领,力气大得能劈开城门,性格刚烈,但从不冲动。
“等弓手压住左边,你就冲。”我说,“别直奔中心,先断他们后路。”
他点头,把斧头扛起来,看了眼身边十几个同样疲惫的战士。他们跟我打了三年仗,身上伤疤比衣服还多,眼神却依然锋利。
我转向魏沉:“三轮箭雨,封锁石桥。”
魏沉举旗,轻轻一挥。
第一波箭射出去时,敌人还没反应。羽箭破空声像蜂群掠过树林,几十支利箭从两侧高地齐发,精准盖住石桥入口。三个刚冒头的灰袍人当场中箭,扑倒在桥上,血顺着青石缝流。
第二波落下,有人中箭倒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没了。更多人慌忙后退,挤成一团,成了活靶子。
第三波直接压住了桥口,几支带火的箭点燃了桥边干草堆,火焰腾起,浓烟滚滚。几个刚冒头的灰袍人被钉在原地,挣扎几下,不动了。
这时,陈岩动了。
他没走直线,而是贴着火堆绕过去,利用燃烧的帐篷掩护。身后跟着十多个破阵队员,人人拿着重武器,步伐沉重但稳。苏葵早就在土里埋了藤蔓,这时突然钻出,粗得像蟒蛇,带着倒刺,瞬间缠住两个想跑的敌兵,猛地一拽,把人拖进火堆。火焰轰然爆燃,传出一声短促的哀嚎,然后安静了。
风修飞了起来,在空中转一圈,扔下一团烟雾弹。那是他从南荒带回的东西,白灰色的烟迅速扩散,遮住视线,还能干扰神识。敌方斥候顿时乱了套,互相喊话却找不到人。
敌阵乱了。
原本排好的队形挤成一团,有人叫,有人推。那面战鼓还没敲响,就被一块落石砸中,裂成两半。鼓面符文闪了一下,最终没亮。
我知道机会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咬破舌尖。疼痛让我清醒,嘴里有血腥味。我把最后一点灵力逼出来,不是用来攻击,而是通过地面传一道震动——短促、两停、再长一下。
这是我们训练时定的暗号。
所有人都听到了。
陈岩大吼一声,撞开最后一道木墙。苏葵双手一扬,藤蔓像网一样铺开,罩住一片敌人。风修俯冲下来,翅膀扫翻三个持刀死士。联盟主力全部压上。
楔形阵撕开了防线。刀砍在甲上,火星四溅;火球炸开围墙,碎石横飞;符纸一张张爆燃,照亮一张张坚毅的脸。没人退,也没人犹豫。他们知道,这一战若败,身后就是家园沦陷,亲人遭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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