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好痛啊。
不是做梦时从高处掉下来那种猛地一抽,是真实的、从胃袋深处一路爬到喉咙口的绞痛,带着一股子酸腐的寒气,逼得我整个人蜷成一只虾米。
眼睛还没睁开,先感觉到的是冷。刺骨的冷,混着湿气,往骨头缝里钻。脸上有东西在拍打,细细的,密密的——是雨。
我艰难地掀开眼皮。
灰的。
天是铁灰色的,低得吓人,沉甸甸地压在那片陌生的、怪石嶙峋的荒野尽头。雨丝斜着飘进我容身的这个狭窄岩缝,打在脸上,真实地提醒我:这不是我那间有地暖、有香薰机的公寓厨房。
“我在……哪儿?”
喉咙干得冒烟,发出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我试着动了一下,全身的骨头都在抗议,尤其是胃,那里空得发疼,拧着疼。
记忆像摔碎了的拼图,东一片西一片,带着锋利的边角往脑子里扎。
热油爆香姜蒜的滋啦声……砂锅里药材与老母鸡缠绵出的浓郁醇香……颁奖礼上刺眼的闪光灯……然后是黑暗,失重,仿佛从万丈高空直直坠落。
再然后……是另一段模糊又鲜活的记忆。
一个瘦小的女孩,裹着不合身的粗糙兽皮,被一群脸上画着奇怪纹路、眼神冷漠的人推搡着,赶出了用木头和巨石垒成的简陋寨门。一个头发花白、脸上皱纹深得像树皮的老者,用枯藤般的手指恶狠狠地指着她,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她脸上:“吃了血泣草的祸害!祖先会降罪的!滚!滚出灰鼠部落!别把厄运带给我们!”
人群后面,有个更瘦小的男孩在哭喊,试图冲过来,却被一个雌性死死拽住胳膊。
女孩踉跄着扑倒在泥地里,又挣扎着爬起来,头也不回地跑进了茫茫荒野。饥饿像火烧,她看到一株植物,叶子鲜红,茎秆也是暗红色的,在灰扑扑的荒野里扎眼得很。她太饿了,脑子里只剩下“吃”这个字,扑过去,连根拔起,将那红色茎叶塞进嘴里,胡乱咀嚼……
剧痛!腹腔里像被刀子搅动!她呕吐,抽搐,最后瘫倒在这处岩缝边,意识渐渐模糊,身体一点点变冷。
最后残存的感知,是无边的悔恨和冰冷。
“所以……”我低头,看着自己此刻这双同样瘦小、指甲破裂、指腹却有薄茧的手,“我不是在做梦。我,林念安,三十二岁,拿过国际金奖的药膳主厨兼营养师,现在在一个因为‘误食毒草’被部落驱逐、最终饿死冻死的兽世小女孩身体里……活了?”
荒诞感让我想放声大笑,可喉咙里只发出嗬嗬的怪声。胃部又是一阵剧烈的痉挛,疼得我眼前发黑。
不行。不能这么瘫着。
林念安,上辈子你什么难关没闯过?从街边小摊到米其林三星,你靠的不就是这股子不肯认命的劲儿吗?饿死?冻死?在这种憋屈的方式里再死一次?
开什么玩笑!
求生的欲望猛地冲散了混乱和恐惧。我咬紧牙关,用胳膊肘撑着冰冷潮湿的地面,一点一点,把自己从岩缝最深处挪到靠近开口、稍微干燥一点的地方。每动一下,都耗尽了这具虚弱身体的气力。
雨小了些,变成了冰冷的雨雾。岩缝外,是一片我从未见过的天地。
苍凉,广漠,弥漫着一种原始的、残酷的美感。灰褐色的大地起伏延伸,点缀着一些奇形怪状的岩石和极其耐寒的、我完全叫不出名字的稀疏植被。天空极高处,掠过一道巨大的阴影,展开的翅膀上似乎覆盖着鳞甲,而非羽毛。
这里的一切,都在无声地宣告:地球的常识,在这里行不通。
但有些东西,大概是宇宙通用的。
比如,生命需要能量。比如,植物很可能仍是能量的来源之一。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呼吸,尽管冰冷的空气刺痛肺叶。我开始用专业厨师的眼光,同时也是用荒野求生者绝望的目光,扫描岩缝附近每一寸土地。
颜色太鲜艳的,不要。形状太怪异的,谨慎。气味刺鼻的,远离。
我的目光,最终落在岩缝口内侧边缘,背光潮湿处的一小片匍匐植物上。深绿色的、近乎心形的叶片,贴着地面蔓延,茎秆看起来粗壮有力。
重点是,它的形态,隐隐符合某些可食用块茎类植物的特征——叶子进行光合作用,养分往地下储藏器官输送。
赌一把!
我爬过去,顾不上泥土的脏污和冰冷,用尽力气用手指去抠挖那植物根部的土壤。指甲很快劈了,渗出血,混合着泥水,钻心地疼。但我顾不上了。挖了大概一掌深,指尖触到了坚硬的、块状的东西。
心脏狂跳起来。我更加拼命地挖,泥土飞溅。终于,一个比拳头略小、沾满湿泥、疙疙瘩瘩的褐色块茎,被我拔了出来。
“地薯……就叫你地薯吧。”我喃喃着,把它在旁边的石头上磕掉大部分泥土。没有刀,我直接举起一块边缘锋利的石片,用尽全身力气砸下去!
“噗”一声闷响,块茎裂成两半。断面是淡黄色的,质地紧实,渗出少许汁液,一股淡淡的、属于淀粉类植物的生涩气味飘散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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