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洞天,无日无月,唯有穹顶流转的混沌气流与偶尔闪烁的灵光,标记着时间的流逝。
陌鸢盘膝坐在白玉平台的蒲团上,双目紧闭,周身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混沌灵光。她怀里的“太初”剑横置于膝上,剑身同样流转着温润的光泽,与她的呼吸、灵力的流淌,形成一种奇妙的共鸣韵律。
在她身旁,是那柄光华内敛的霜寂剑,以及掌教真人赠送的万年温神玉。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也许是几个月,也许是几年。
洞天内的日子简单而纯粹。每日,她都会花上数个时辰在灵池中浸泡,让那浓郁精纯的灵液与混沌之气滋养肉身与神魂;其余时间,则全部用于在聚灵台上打坐,运转《混沌衍天术》,参悟师尊留下的玉简,同时以混沌本源之力,缓慢而坚定地温养着“太初”。
“太初”的灵性,在她的日夜浸润下,逐渐从蒙昧中苏醒,变得越来越清晰、灵动。它不再仅仅是一柄剑,更像是一个沉默而可靠的伙伴,与她分享着对混沌之道的感悟,也承载着她日益增长的剑意与决心。
霜寂剑的剑灵同样在茁壮成长,冰火交织、星辰流转的特性愈发鲜明,与“太初”那深沉的“无”形成了巧妙的互补。
万年温神玉则如同一汪清泉,时刻温润着她的识海,让她在长时间的深度修炼中,始终能保持心境的澄澈与安宁,抵御着可能滋生的一切杂念与心魔。
她的修为,早已稳固在元婴大圆满的巅峰,并且以一种水到渠成的速度,向着那道无形的化神壁垒,缓缓推进。
没有急躁,没有焦虑,只有日复一日的积累与感悟。
偶尔,她也会感到一丝难以言喻的孤寂。毕竟,这里是绝对的静谧,只有她一人,以及两柄剑、一块玉。
每当这种时候,她便会停下修炼,走到那张暖玉床榻边,躺下休息。床榻温暖舒适,安神草的清香仿佛能驱散心底的那点阴霾。她会摩挲着脖颈上师尊给的“寂灭护心符”,感受着那仿佛来自师尊的、令人安心的力量。
然后,她会重新燃起斗志。
师尊在洞外守护着她。铃铛和茯苓在等着她。她还有那么多未解之谜,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
化神,只是开始!
……
洞天之外,寂寥殿。
裴寂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主殿之中。他身上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仿佛来自幽冥深处的冰冷气息,但很快便被殿内清冷的檀香驱散。
他径直走到那面悬浮的、通往混沌洞天的铜镜前。
并未立刻开启通道,他只是将手掌轻轻按在镜面上,闭上双眼。
一股精纯平和的混沌剑意,透过铜镜,悄无声息地渗入洞天之内。
这不是干扰,而是一种极其隐秘而温柔的“探视”。
他的“视线”,仿佛穿越了空间壁垒,“看”到了洞天内的景象。
看到了他的小道侣,正闭目盘坐在聚灵台上,周身灵光流转,气息沉稳而凝练,修为比起闭关前又深厚精纯了许多。看到了她膝上横放的“太初”,光华温润,灵性盎然,显然被温养得很好。也看到了旁边安静的霜寂,以及那块散发着柔和魂光的温神玉。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陌鸢那因为长时间闭关而显得愈发清丽脱俗、却又隐隐透着一丝坚韧轮廓的侧脸上。
她似乎……瘦了一些?但精神很好,道心稳固。
裴寂冷硬的心湖,泛起一丝几不可查的涟漪。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镜面上轻轻摩挲了一下,仿佛想拂去她眉宇间那可能并不存在的疲惫。
确认她一切安好,并未出现任何意外或心魔迹象,裴寂缓缓收回了剑意和“视线”。
他没有进入洞天打扰她。闭关最忌干扰,尤其是这种冲击关键境界的时候。
他只需要知道她安好,便足够了。
收回手掌,裴寂转身,目光投向殿外。
鸢儿闭关的这些时日,外界也并非风平浪静。
魂殿的覆灭,幽冥主宰的陨落,这两件足以震动整个修真界顶层的大事,虽然发生得隐秘(裴寂有意控制了动静和范围),但终究无法完全瞒过一些顶尖势力和古老存在。
“魂殿总坛化为废墟,疑似被绝世强者一击抹平”的消息,已经如同暗流,在北域及周边区域的顶级势力圈中悄然流传。幽冥海深处传来的、短暂却恐怖的法则波动,也让一些对幽冥海有所了解的老怪物们心惊肉跳,暗自猜测发生了什么。
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指向裴寂,但一些嗅觉敏锐的存在,已经开始将目光投向了青云宗,投向了那位刚刚带着身怀混沌源体的道侣从北域归来、便立刻闭门不出的剑尊。
只是,慑于裴寂过往展现出的恐怖实力,以及青云宗如今严密的戒备,暂时还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前来试探或挑衅。
但暗中的窥探与情报收集,却从未停止。
离火谷那边,似乎因为炎燎的失踪(被裴寂丢进火山口,生死不明)和魂殿的变故,内部产生了一些分歧和混乱,暂时无暇他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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