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没有耽搁,径直朝着城北的古老冰塔走去。
冰塔依旧矗立在冰雾之中,寂静无声,仿佛与世隔绝。塔门紧闭。
裴寂站在塔前,并未敲门,只是淡淡开口:“冰玄道友,裴某携徒来访。”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冰塔的禁制,传入塔内。
片刻后,塔门无声无息地打开。
冰玄老人那清癯冰冷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的灰蓝旧袍,灰白色的眼眸平静无波地看向裴寂和陌鸢,尤其在陌鸢身上停留了一瞬,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讶异——这女娃的修为和气息,比离开时强了不止一筹!
“裴道友,陌小友,请进。”冰玄老人侧身让开,声音依旧干涩冰冷。
三人进入冰塔一层。塔内布置极其简陋,只有几个蒲团,一张冰桌,除此之外,别无长物。寒气比外面更加精纯凝练,但对如今的陌鸢而言,已不算什么。
“恭喜陌小友修为精进。”冰玄老人盘膝坐下,直接说道。
“多谢前辈赠符之谊,晚辈受益匪浅。”陌鸢恭敬行礼。
“区区薄礼,不足挂齿。”冰玄老人摆了摆手,目光转向裴寂,“二位安然归来,想必雪渊之行,已有收获。”
“尚可。”裴寂坐下,语气平淡,“此番前来,一是道别,二是有一事相询。”
“哦?裴道友但说无妨,老朽知无不言。”冰玄老人道。
“道友可知,‘魂殿’总部所在?”裴寂直接问道。
冰玄老人灰白的眼眸微微一动:“魂殿?裴道友怎会问起这个?”
“有些旧账,需清算一番。”裴寂语气不变。
冰玄老人沉默了片刻,缓缓道:“魂殿神秘,总部更是飘忽不定,据说深藏于‘幽冥裂谷’深处,那地方是北域与幽冥海交界的一处绝地,空间紊乱,死气弥漫,寻常修士难以靠近,更别说找到其具体入口。老朽也只是早年游历时,听一些故友提及,未曾亲见。”
幽冥裂谷?裴寂记下了这个名字。
“此外,”冰玄老人补充道,“魂殿与‘幽冥海’关系匪浅,据说背后有幽冥海某位主宰的影子。裴道友若要与魂殿为敌,需当心幽冥海。”
幽冥海?裴寂眼底寒芒一闪。又是这个地方。看来,这些隐藏在暗处的老鼠,都跟幽冥海脱不了干系。
“多谢相告。”裴寂颔首。
“裴道友客气。”冰玄老人看着裴寂,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老朽观陌小友气息,已至元婴大圆满,神魂凝练,根基雄厚,化神可期。老朽这里,恰好有一小截早年所得的‘万年养魂木’残枝,对凝聚神魂、抵御心魔略有裨益,或许对小友冲击化神有所帮助。”
说着,他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寒玉盒,打开后,里面躺着一小截约莫手指长短、通体漆黑、却散发着温润魂光的枯木枝。
万年养魂木!这可是比凝神花还要珍稀罕见的神魂宝物!化神修士都会为之眼红!冰玄老人竟然舍得拿出来?
陌鸢惊讶地看向冰玄老人,又看了看师尊。
裴寂的目光在那截养魂木上停留了一瞬,看向冰玄老人:“道友这是何意?”
“并无他意。”冰玄老人神色坦然,“一则,此物于老朽而言,已无大用。二则,陌小友天纵之资,将来成就不可限量。老朽此举,也算结个善缘。三则……”
他顿了顿,灰白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霜城经此一乱,恐难恢复旧观。老朽寿元无多,或许不久后,便会离开此地,觅地坐化。此物留在我手,也是明珠蒙尘。”
原来如此。既是善意,也是托付,还有一丝对后辈的欣赏与期许。
裴寂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既如此,本尊代鸢儿谢过道友。此情,记下了。”
他示意陌鸢接过玉盒。
陌鸢连忙上前,双手接过,恭敬道:“多谢冰玄前辈厚赐!晚辈定当努力修行,不负前辈期望!”
冰玄老人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出的笑意,点了点头:“善。”
又简单交谈了几句,裴寂便带着陌鸢告辞离开。
走出冰塔,陌鸢捧着装有养魂木的玉盒,心中感慨。这北域冰原,虽然环境恶劣,但也遇到了像冰玄老人这样值得尊敬的前辈。
“师尊,冰玄前辈他……”陌鸢看向裴寂。
“各有缘法,不必挂怀。”裴寂牵起她的手,“走吧,回宗。”
两人再次登上云梭,化作流光,彻底离开了霜城,离开了北域冰原,朝着中州青云宗的方向,疾驰而去。
云梭上,陌鸢把玩着那截温润的养魂木,爱不释手。
裴寂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忽然开口:
“鸢儿。”
“嗯?”陌鸢抬头。
“回宗后,闭关之前,”裴寂看着她,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先随本尊,去一趟‘万剑冢’。”
陌鸢一愣:“万剑冢?去那里做什么?”那可是青云宗禁地之一,埋葬着历代先辈的佩剑和剑意,寻常弟子不得入内。
“取一样东西。”裴寂的眸光深邃,“一件,本就该属于你的东西。”
(第125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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