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溯明伤得很严重,差点丢掉性命。
可他运气不错,翻对了院子,还被齐彯撞见救下。
天底下没有比濒临死亡还能捡回条性命更值得庆幸的事了。
怀揣这种“捡了大便宜”的乐观,邱溯明乖乖听从齐彯的安排。
尽管不喜汤药的腥涩,不耐烦日夜无聊地平躺,他都捏着鼻子照做。
谁让人家救了自己性命,他是懂得报恩的。
齐彯去了村学,邱溯明乖乖躺着胡思乱想,打发这段因无趣而显得愈发漫长的时辰。
南窗半开,不时闯进一阵融了泥土气息的暖香。
这时候,邱溯明便使劲翕动鼻子去嗅闻,试图猜出那是哪种花的香气。
啪嗒、啪嗒——
突然有道黑影映在窗外,似是撞上了竹窗。
声响发出的瞬间,榻上平躺的少年蓦地扭头看向窗台。
那里栖了只鸟,正弯脖扭腿,试图从窗户的缝隙里挤进粗胖的身子。
若此刻齐彯也在,他定能一眼认出,正是今早在棠溪边见到的怪鸟。
“你倒是溜得快!”
邱溯明白了怪鸟一眼,扭回头继续数屋顶的椽子。
“我失手的消息,师父他们知道了?”
怪鸟歪着脑袋看了会儿少年,忽然开口叫了起来。
“哇——哇——”
邱溯明语调悲伤地倾诉道:“他们一定对我很失望,那可是十两金子,够我们吃上好一阵子。”
怪鸟不再盯着邱溯明,自顾自沿窗踱步,活像是守在窗边望风的贼伙。
“这次的肥羊真难吃,明明我都打听清楚了,那家伙身手一般,哪想到他那些手下,个个都难缠得很。要不是我跑得快,又赶上下雨天,只怕早就被他们剁成肉泥喂狗了。”
怪鸟振了振翅羽,似在认同少年的话。
“江湖传言那人不好惹,这下我不仅惹了他还没能把人杀死,以他睚眦必报的性子,定然不会轻易放过我,没准儿还会顺藤摸瓜把师父他们给牵扯进来,那我可就……”
“欸……”
“师父他们年纪大了,我不过是想赚些钱照顾好他们,才背着他们接了这单生意,也不是故意要坏楼里规矩。”
“要不,等我养好伤回去乖乖认错,一把鼻涕一把泪,求他们渡河北归,咱们自去江湖里逍遥,管他什么令不令、规矩不规矩的,南边这位的手再长,也伸不过浦河去。”
很快,他便否了自己的猜想:“不行不行,真要这样,师父不得揍死我。”
短暂沉默了会儿,他心中又来了主意。
“又或者,我再努力想想办法,解决掉那人,好歹得把夜鹤骨给拿回来,正主死了,料他手底下那些鹰犬,也不敢找咱的麻烦。”
邱溯明自言自语半晌,见窗台上的鸟看都不看自己,口里又觉焦渴。
忍着肋下疼痛,倾身给自己倒了半碗水喝。
喝完水,迁就伤处调整好姿势,重新躺了回去。
还想继续开口,说些漫无边际的话。
余光瞥见窗外投在鸟羽上的阳光变作暖橘色,他担心齐彯随时可能回来,便识相地住了嘴。
清了清嗓子,头也不再转动,冷静道:“时候不早,你快些找个地方藏身,白天就不要出来晃悠了,有什么风吹草动,记得给我提个醒。”
这次,怪鸟好像听懂了他的话,“哇、哇”叫了数声,才又扭着屁股钻出窗缝飞走。
是以齐彯回来,一进东耳房,便能看到邱溯明安分地躺在榻上。
他打来热水,要给少年擦洗换药。
见榻上之人睡颜安祥,正要退出去,等他醒了再过来。
“是恩人回来了吗?”
榻上传来少年低哑带着鼻音的嗓音。
“嗯,该换药了。”
齐彯走到榻边放下水盆,望向惺忪着眼的少年,伸手就要帮他褪衣。
“别,别……不用劳烦恩人,我自己来就行。”
邱溯明忙用手揪住衣带,活似遭登徒子调戏的小娘子。
他倒不是怕羞,不过是担心被齐彯看出身上那几处不好糊弄的旧伤。
万一传出去,被追捕他的人发现,他可就在劫难逃。
齐彯哪里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算盘,只当是少年人的羞耻心作怪,便没有多事。
道了声“你自己小心点,需要帮忙就叫我”,便去忙活晡食、煎药的事。
夜里,他还要打会儿铁。
蒙齐彯悉心照料,邱溯明的伤恢复得很快,不到半月外伤便愈合蜕痂。
大约第七日的时候,莫叔也依照约定来给邱溯明复诊。
查看过脉息,不由惊讶于他的内伤恢复之快。
抬眼对上少年清澈中透着天真的眸子,顷刻间打消了疑虑。
心道:“想来少年人血气足,又是长身子骨的年纪,比常人恢复得快些,也是常有的事。”
遂斟酌调整了几味药材的分量,定好方子,让齐彯再给他抓上半个月的药。
往后无需服药,只管静养,等待碎裂的肋骨重新长好即可。
次日正逢休沐,齐彯拿新开的方子又去了趟闻钟镇,熟门熟路寻去药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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