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学了一大堆,规矩也记了几条,但李根柱心里还是没底。黑虎寨的刀悬在一边,胡家的悬赏挂在另一边,老营里十几张嘴嗷嗷待哺——这种睁眼瞎的感觉,比饿肚子还难受。
他需要一个眼睛,一双能帮他看清山外动静的眼睛。
人选几乎没得挑。大人出去太显眼,容易被认出来。张大胆不能用,这家伙心思太活。刘三儿陈四刚投诚不久,信不过。孙寡妇要坐镇营地。赵老憨?算了,让他去探听消息,估计能把探子做成靶子。
想来想去,只剩下狗剩。
这孩子十四岁,机灵,胆子也不算小。关键是年纪小,不容易引起注意。这年头,逃荒要饭的半大孩子多了去了,往人堆里一钻,就像滴水进了河里。
“让狗剩去?”孙寡妇听完李根柱的想法,眉头拧成了疙瘩,“太危险了!他还是个孩子!”
“正因为是孩子,才不容易被盯上。”李根柱耐心解释,“咱们不能总躲在山里瞎猜。胡家最近在干什么?官府有没有新动静?悬赏变没变?其他村子对咱们这事怎么看?这些都不知道,咱们就跟没头的苍蝇一样。”
他看向狗剩:“狗剩,哥问你,敢不敢下山一趟?不用进村,就在村子外围转转,听听路过的人说什么,看看有没有官差或者胡家的人活动。天黑前一定回来。”
狗剩本来正在摆弄一根新做的短矛,听到这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小胸脯一挺:“敢!哥,我去!我知道怎么藏,怎么听!”
孙寡妇还想说什么,但看到狗剩眼中那点跃跃欲试的光芒,再看看李根柱不容置疑的表情,最终叹了口气,只是用力揉了揉狗剩的脑袋:“机灵点!听到不对劲的,看到可疑的,立马跑!不许逞强!”
计划很简单:狗剩扮作走亲戚迷路的孩子,沿着山脚,在李家坳、王家庄这几个附近村子外围转悠。主要任务是“听”和“看”,不主动接触任何人,更不许进村。
李根柱给他准备了一点“道具”:一个破得不能再破的陶碗,一身特意弄得更脏更破的衣服,脸上再抹点锅底灰。干粮?没有,饿着肚子才像真的。
“记住,”李根柱最后叮嘱,“你的耳朵比眼睛重要。人多的地方,凑近了听,但别让人注意到你。听到‘胡家’、‘悬赏’、‘李根柱’、‘山匪’这些词,就仔细听清楚。看到穿号衣的官差,或者衣服整齐像胡家家丁的人,记下有多少,往哪边去。”
“嗯!”狗剩重重点头,小脸上满是郑重。
第二天天蒙蒙亮,狗剩就悄悄溜出了一线天。
狗剩很小心。他没有走大路,而是在树林和土坎的掩护下,迂回靠近山脚。靠近官道时,他趴在一个土坡后面,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官道上行人稀少,只有几个挑着担子、行色匆匆的农人,还有一辆慢悠悠的牛车。
他记住李根柱的话,不急着上去。等到中午时分,官道旁一个供行人歇脚的简陋茶棚里,人渐渐多了些。有过路的行商,有附近村子出来办事的,还有两个穿着半新不旧棉袄、像是管事模样的人,坐在那里一边喝茶一边大声说话。
狗剩像从土坡后面悄悄挪到茶棚不远处的一丛枯灌木后面,竖起耳朵。
“……胡老爷这次是动真火了!悬赏加到五十两了!死活不论!”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声音洪亮。
“五十两?!”旁边一个行商打扮的吸了口凉气,“我的乖乖,这够在县城买个小院子了!那李根柱到底何方神圣?能把胡老爷气成这样?”
“屁的神圣!就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泥腿子!”另一个管事嗤笑,“带着个寡妇,就敢杀人抢粮!听说还伤了官差?这下好了,县衙那边也压不住,听说巡检司的弓兵已经在路上了!”
狗剩的心猛地一缩。五十两!巡检司弓兵!
“要我说,也是胡老爷太……”行商压低声音,“逼得太狠。今年这光景……唉。”
“嘘!慎言!”管事立刻打断他,“这话也是能乱说的?总之,北山那边现在是龙潭虎穴,没事少往那边凑。胡家联合了好几个村的保甲,天天派人巡山呢。昨天王家庄那边好像还抓住了两个想进山碰运气的闲汉,打了一顿扔回去了。”
“抓到了吗?李根柱那伙人?”
“哪那么容易!北山那么大,钻进去几个人,跟沙子掉进河里一样。不过听说……”管事的声音压得更低,狗剩不得不把耳朵贴得更近,“胡家好像在找内应,怀疑有人给山里送消息送粮……李家坳那边盯得特别紧,李根柱家的老屋,好像都被胡家的人看起来了……”
内应?盯紧老屋?狗剩的心提了起来,想起自己上次和石头送粮的冒险。
就在这时,官道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和吆喝声。只见三四个穿着皂隶号衣、挎着腰刀的官差,骑着骡子,簇拥着一个穿着绸面棉袍、头戴瓜皮帽的中年人,朝着李家坳方向疾驰而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明末最强寒门请大家收藏:(m.20xs.org)明末最强寒门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