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快要累垮的时候,潜能往往会被逼出来——要么彻底崩溃,要么迸发出惊人的韧性。
当李根柱指着前方一处被两片陡峭山崖环抱、入口狭窄、内有溪流穿过的隐蔽山坳,哑着嗓子说“就是这里”时,队伍里除了两个半大孩子和昏迷的吴老二,几乎所有人都在心里长长地、长长地松了口气,然后腿一软,或坐或瘫,再也挪不动半步。
就连一直被刀逼着、心怀鬼胎的猎户张大胆,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眼神里除了疲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对这伙“悍匪”居然真能找到这么个地方的惊讶。
李根柱自己也累得够呛。他强撑着没有立刻坐下,而是拄着镰刀,警惕地打量着这个他将要命名为“老营”的地方。
这处山坳位置极好。入口是两片几乎垂直的、高约三四丈的灰褐色山崖夹成的一条“一线天”缝隙,宽仅容两三人并行,而且地面崎岖,布满碎石,易守难攻。穿过这约二十步长的狭窄通道,内部豁然开朗,形成一个大致呈葫芦形的洼地,最宽处约有十几丈,地面相对平坦,长满了枯黄的野草和低矮的灌木。一条约莫一步宽的小溪从山崖缝隙中流出,蜿蜒穿过洼地,水质清澈,尚未完全封冻,只在岸边结了薄冰。山坳三面都是陡峭的山壁,只有入口一个出路。
更重要的是,山坳内侧靠近山壁的地方,有好几处天然的、向内凹陷的岩窝或石檐,大小不一,但都能提供一定程度的遮风避雨。其中最大的一处岩窝,上方岩石突出近丈,下方形成了一片干燥的、能容纳七八个人的空间,简直就是天然的厅堂兼卧室。
“老天爷……总算……总算有个像样的地方了……”赵老憨瘫在枯草上,有气无力地呻吟着,感觉全身的骨头都散了架。
孙寡妇也累,但她没像赵老憨那样瘫倒,而是背靠着一块石头坐下,一手依旧按着柴刀,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山坳内部和入口方向。
周木匠被妻子搀扶着坐下,小心地放下伤腿,疼得龇牙咧嘴。王氏则赶紧查看孩子的状况,孩子还在低烧,但似乎比昨天稳定了一点。
狗剩和石头两个小家伙,更是直接躺倒在冰冷的草地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胸膛剧烈起伏。
李根柱知道,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变暗,寒风更紧,如果不立刻行动起来,今夜他们可能就会有人冻死在这看似“安全”的山坳里。
他走到小溪边,掬起一捧刺骨的溪水泼在脸上,冰冷的刺激让他精神一振。然后他转身,面对瘫倒的众人,声音沙哑却清晰地下达命令:
“都听好!想活命,现在就别躺着!天黑前,必须把过夜的地方弄出来!”
他指了指那处最大的岩窝:“那里,就是咱们今晚睡觉和议事的地方。老憨,狗剩,石头,你们三个,去附近搜集所有能弄到的干草、枯叶,越多越好,铺在岩窝地上,要厚!要能隔开地气!”
赵老憨哀嚎一声,但看到李根柱不容置疑的眼神,还是挣扎着爬起来,招呼两个同样不情愿的孩子。
“孙婶,”李根柱看向孙寡妇,“你带着猎户,去入口那条窄道附近,找些合适的石头和枯木,堆在窄道中间靠里的位置,不用完全堵死,但要能绊脚、阻挡视线,万一有人摸进来,能给我们预警时间。” 他想了想,补充道,“再在窄道两侧崖壁上,找几个高点、隐蔽的位置,用藤蔓拴几块松动的石头,紧要关头,可以推下去砸人。”
这是最简单的防御工事和机关。孙寡妇点点头,提起柴刀,用刀背拍了拍还坐在地上的张大胆:“起来!干活!”
张大胆不敢反抗,苦着脸爬起来,被孙寡妇押着往入口走去。
“周大哥,嫂子,”李根柱对周木匠夫妇说,“周大哥腿不方便,就坐在这溪边,用你的凿子和能找到的石头,试着敲打、打磨几件东西——不需要多好,能盛水的凹石片,能当碗用的半边葫芦,或者……能用来挖土、撬石头的硬木楔子。嫂子,你照顾孩子和周大哥,顺便看着火。” 他掏出最后一点宝贵的火绒和引火物,交给王氏,“省着用,只点一小堆,够热食物和取暖就行,烟要小。”
周木匠连忙应下,能发挥手艺,他觉得自己总算有点用。王氏也小心地接过火种。
“我,”李根柱最后说,“去山坳周围转一圈,把地形摸清楚,看看有没有其他出入口,顺便找找晚上能吃的东西。”
分工明确,各司其职。尽管每个人都疲惫不堪,但有了具体的目标和指令,求生的本能还是驱动着他们行动起来。
赵老憨带着狗剩和石头,在山坳的枯草丛和灌木丛里,用手扒拉,用脚踢,甚至用石头砸,搜集一切干燥的、能用来铺地御寒的植物。很快,他们怀里就抱满了枯黄的野草、干透的蕨类、甚至一些柔软的树皮。虽然质量参差不齐,但数量渐渐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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