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旨是柴荣亲笔,只有薄薄一页纸,但字迹潦草,显然写时心绪激荡。
陈嚣看完,沉默良久,将纸递给萧绾绾。
纸上只有三句话:
“总参谋部之议,朕暂缓推行。”
“然朕知汝意,强干弱枝,政令军令统一,确是治国安邦之要。”
“待朕剪除荆棘,再行此路。”
萧绾绾看完,又递给李晚棠。两女都松了口气——至少,柴荣没有放弃改革,只是推迟了。
“剪除荆棘……”李晚棠喃喃,“陛下指的,是那些反对的将领?”
“不止。”陈嚣摇头,“还有他们背后的势力,那些盘根错节的利益网络。节度使为何能拥兵自重?因为他们在地方经营多年,有田产,有商路,有门生故旧。将领为何敢阳奉阴违?因为军中讲究袍泽情谊,动一个,可能牵出一串。”
他顿了顿:“陛下要剪的,是这些。”
萧绾绾立刻明白:“所以韩侍郎才会去找赵匡胤?是想分化他们?”
“是争取。”陈嚣纠正,“赵匡胤和他们不同。他虽是武将,但眼界更宽,知道军制不改,大周难强。只是……他也有他的顾虑,有他的兄弟要顾。”
他看向窗外,雪又开始下了。
“这盘棋,陛下在下一局大的。总参谋部只是其中一步,后面还有吏治改革、税赋改革、科举改革……每一步,都要踩过荆棘。”
正说着,韩知古的密信也到了。
信很长,详细分析了朝中各方势力的态度,最后写道:
“……赵匡胤之反对,意料之中。然观其言行,非为私利,实忧大局。此人可用,但需时日。陛下暂缓此议,非退让,乃蓄力。陈兄在幽州,当好生休养,待时机至,再图大举。”
信的末尾,还有一句附言:
“另,闻契丹使者已至蔚州,不日将抵幽州。此次条件极优,朝中主和之声又起。陈兄当早作准备。”
陈嚣放下信,手指在案上轻叩。
契丹使者……来得倒是时候。
“绾绾,”他忽然问,“耶律挞烈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
萧绾绾从怀中取出另一份密报——这是她通过契丹暗桩传回的消息。
“耶律挞烈病重,已交出南院枢密使之权,由其副手暂代。北院大王耶律屋质趁机扩张势力,但契丹皇帝耶律璟似乎有所忌惮,开始扶植皇族子弟分权。”她快速浏览,“内部争斗激烈,这也是他们急于求和的原因——需要时间整顿内务。”
陈嚣眼睛一亮:“也就是说,契丹现在……外强中干?”
“可以这么说。”萧绾绾点头,“经济紊乱,内斗不止,军心浮动。此时若我军全力北上,确有收复全燕云的可能。”
“但朝中主和派不会同意。”李晚棠插话,“他们会说,既然契丹愿意称臣纳贡,何必再动刀兵?将士们也该休整了。”
陈嚣冷笑:“所以他们选在这个时候派使者来——知道我们内部有分歧,想利用这个分歧,争取喘息之机。”
他站起身,虽然左臂还吊着,但腰背挺直:“准备一下,契丹使者到了,我要亲自见。”
“你的伤……”两女同时担心。
“无碍。”陈嚣摆摆手,“有些话,必须我来说。”
三日后,契丹使者抵达幽州。
这次来的不是耶律挞烈——他确实病重不能南下,而是北院大王耶律屋质的心腹,汉名张俭,实则是契丹化的汉人官员,精通汉文,熟知中原事务。
接见安排在燕云都督府正堂。柴荣没有亲自来,授权陈嚣全权处理——这本身就是一个信号:主战派的代表,来谈和战之事。
张俭四十多岁,文士打扮,举止从容。他呈上国书,内容果然优厚:割让蔚、应、朔、寰、云五州;岁币全免;契丹皇帝上表称臣;释放所有汉人奴隶;开放边境互市,税率由大周定……
每念一条,堂中陪同的幽州文武都面露喜色。这条件,比当年石敬瑭割让燕云时好了何止十倍!
但陈嚣一直面无表情。
等张俭念完,他才缓缓开口:“张先生,这些条件,是耶律屋质大王的意思,还是贵国皇帝的意思?”
张俭躬身:“自然是我国皇帝陛下的意思。屋质大王只是代为传达。”
“那好。”陈嚣点头,“请张先生回去转告贵国皇帝:五州之地,我们要;岁币全免,我们要;称臣纳贡,我们也要。”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冷:“但——不够。”
张俭脸色微变:“陈指挥使何意?”
“我的意思是,”陈嚣站起身,虽然左臂吊着,但气势逼人,“燕云十六州,全部归还。契丹军队,退出长城以北三百里。贵国皇帝,要来汴梁,亲献降表。”
他每说一条,张俭的脸色就白一分。
“这……这不可能!”张俭急道,“陈指挥使,我国已做出极大让步……”
“让步?”陈嚣冷笑,“张先生,你我都不是三岁孩童。今日契丹让步,非心服,乃力屈。若我大周此时罢兵,等贵国内斗平息,经济恢复,届时卷土重来——今日的让步,明日就会加倍讨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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