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狼妖,显神威。山神祠的香火非但没有因之前的妖氛而衰减,反而愈发鼎盛,甚至较往日更甚几分。那夜虽有浓重月色遮掩,山林间的能见度极低,但狼妖被玄阴剑气重创时发出的凄厉惨嚎,穿透力极强,远远传遍了大半个西山;庙宇方向那一闪而逝、如同琉璃般璀璨的金色光晕,也被一些住在山脚村落、尚未安睡的乡民,或是赶夜路归来的樵夫隐约察觉。
次日天明,更有人在西山麓发现了狼妖搏斗留下的痕迹——那比磨盘还要大的巨大爪印,深深嵌入泥土之中,旁边还散落着冻结成冰碴的暗紫色血迹,以及半块带着寒气的狼耳残片。消息一经传开,便如长了翅膀般,迅速在周边村落蔓延开来。乡民们本就对山神心存敬畏,再结合那夜的异象与山间的痕迹,“山神爷显灵,以雷霆手段诛杀作恶恶妖”的事迹,很快便被传得神乎其神。有人说山神爷化身金甲天神,手持金剑斩杀妖狼;有人说庙宇周围有天兵天将守护,妖邪靠近便会被金光灼烧;更有甚者,将杨欢之前护佑山林、让作物丰收的旧事也一并提起,愈发将她奉若神明。
信徒们对山神的敬畏之心更重,前来祭拜时也愈发虔诚。每日天不亮,山神祠的山路上便已有了三三两两的身影,有提着精心准备的供品的,有背着香烛纸钱的,无论老幼,皆是神色肃穆,言行恭敬。旺盛的香火袅袅升起,化作源源不断的精纯愿力,涌入杨欢的神魂之中,让她的神力增长速度较往日快了数倍不止。连带着她的神域范围,也在这股愿力的滋养下,隐隐有向周边山峰缓慢扩展的趋势,神域内的草木灵气,也愈发充沛浓郁。
月漓作为明面上的“庙祝仙子”,每日要接待络绎不绝的信徒,解答他们的问询,打理庙宇内外的杂务,事务也变得愈发繁忙。有时信徒太多,她忙得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难免会顾此失彼,偶尔会遗漏一些角落的清扫,或是来不及及时更换供台上的祭品。但信徒们感念她是山神座下的侍者,又体谅她一人忙碌,非但没有怨言,反而时常会主动帮忙,或是留下一些粮食布匹,以表心意。
这一日,春雨淅沥。细密的雨丝如同牛毛般,从天空中缓缓飘落,笼罩着整座西山,山间云雾缭绕,平添了几分朦胧之意。雨水打在庙宇的瓦片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声响,顺着屋檐滴落,在地面上汇成小小的水洼。这样的雨天,前来祭拜的信徒较往日少了许多,庙宇内显得有些清静。
就在这时,一道略显狼狈的身影出现在山道尽头。一位身着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裳的妇人,撑着一把破旧的油纸伞,拉着一个约莫七八岁、梳着羊角辫的女童,深一脚浅一脚地冒雨走来。妇人的衣裳早已被雨水打湿了大半,裤脚沾满了泥泞,但她手中的油纸伞,却尽量往女童那边倾斜,护着孩子不被雨淋。
两人艰难地走到庙门口,妇人收起油纸伞,轻轻抖落上面的水珠,又弯腰帮女童理了理被雨水打湿的额发,才牵着她缓步走进庙内。妇人面色愁苦,眉宇间萦绕着化不开的郁结,她先是对着山神像恭敬地躬身行礼,然后从怀中掏出几枚皱巴巴的铜钱,小心翼翼地放进功德箱里,又取了三炷香,在供桌旁的烛火上点燃。
香烟袅袅升起,妇人捧着香,跪在蒲团上,闭上眼睛,开始低声啜泣祈祷。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充满了绝望与期盼,一遍遍祈求着山神爷保佑,让她那久病在床、日渐消瘦的丈夫,能够熬过这个春天,平安地活下去。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与雨水交融在一起。
一旁的女童却不像母亲那般愁苦。她穿着一身同样打了补丁、但洗得发白的衣裳,羊角辫上还系着两根小小的红绳。她一双大眼睛清澈明亮,如同山涧中未被污染的泉水,充满了孩童的纯真与好奇。她没有像母亲那样跪拜祈祷,而是挣脱了母亲的手,迈着小短腿,好奇地在庄严肃穆的庙宇内打量起来。
她的目光掠过墙上斑驳的壁画,掠过悬挂在梁上的祈福布条,最后落在了供台之上那尊慈眉善目(在信徒眼中)的山神像上。神像虽不算高大,也无过多华丽的装饰,但在香火的映照下,却透着一股让人安心的神圣气息。女童看了看供台上摆放的简单供品——几个白面馒头,一小碟咸菜,还有几颗野果,这些都是信徒们平日里送来的,即便之前有狼妖作祟,也未曾被野兽破坏过。
她又低头看了看因为雨天,被进出的信徒踩得有些泥泞的地面,以及供台和神像底座上溅上的点点泥点。女童抿了抿嘴唇,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然后,她做了一件让隐匿在神像之中,默默观察着这一切的杨欢都微微动容的事。只见女童从怀里掏出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手帕虽然有些旧了,边角也有些磨损,但却洗得干干净净,散发着淡淡的皂角清香。她踮起脚尖,走到供台前,学着大人的模样,先用小手轻轻拂去供台上的灰尘,然后拿着手帕,开始认真地擦拭供台和神像底座上溅上的泥点。
她的动作略显稚嫩,小手也有些笨拙,但每一个动作都格外专注,小脸上没有丝毫懈怠,反而满是纯粹的虔诚。她一边擦拭,一边还仰着小脸,对着山神像,用软糯的声音喃喃自语:“山神爷爷,夏灵帮您擦干净,您住的地方要干干净净的,才能好好保佑爹爹和娘亲……”
喜欢鬼道修神请大家收藏:(m.20xs.org)鬼道修神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