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山中岁月容易过,世上繁华已千年。当然,对杨欢而言,不过是大半年的光景。
破庙依旧伫立在山腰,外观变化不大,只是周围的杂草被偶尔前来祭拜的信徒清理得干净了些。庙内,那尊神像脸上的裂纹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弥合了少许,虽依旧斑驳,却少了几分死寂,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润光泽。这光泽并非来自外部的涂抹,而是源于杨欢魂体与神像之间日益深厚的共鸣——她的存在,正悄然重塑着这座庙宇的灵性。
杨欢的魂体已凝实如生人,甚至在月光下能显化出清晰的五官轮廓。她不再是初时那缕飘摇无依的孤魂,周身散发着清冷的气息,与这山间的月色融为一体,仿佛她本就是山的一部分。她丹田内的气流已从溪流壮大为一股奔涌的灵泉,在体内循环往复,生生不息。这灵泉并非凡俗之气,而是由月华、草木精气与信徒愿力交织淬炼而成,带着山的厚重与月的清辉,滋养着她日渐稳固的魂体。
她的感知范围,早已突破庙墙的限制,覆盖了整座山头。一草一木,飞禽走兽,乃至地底虫蚁的蠕动,都如观掌纹,清晰映照在她的心湖之中。风过林梢的轻响,泉水滴落的节奏,甚至远处村落里孩童的啼哭、妇人的低语,都能在她意识中形成一幅动态的图景。这便是她的神域——一个由意志与自然共同编织的结界,一个只属于她的、宁静而有序的小天地。
大半年来,靠着零星的香火和持续的月华修炼,她已将这座山头初步炼化。那无形的禁锢依然存在——那是天地法则对游魂野鬼的天然约束,也是她无法轻易离开此山的原因。但边界已悄然扩展至山脚,让她拥有了更大的活动空间和更强的领域掌控力。她甚至能在山脚边缘,悄然引导一只迷途的鹿回到安全的林间,或让一株濒死的草药在一夜之间焕发生机。
山下的村落,关于“显灵山神”的传言愈发真切。起初只是老樵夫和几个猎户口耳相传,说庙里的神像似乎有了生气,夜里路过时能感觉到一股暖意。后来,一个猎户在山上误食毒果,腹痛如绞,挣扎着爬到庙前便昏死过去。醒来时,天已微明,腹中痛楚尽消,身边还放着几颗清甜多汁的野果——那是杨欢悄然引动山神之力,化解了他体内的毒素,并以山中灵果为引,助他恢复体力。
又有一个妇人,为久病不愈的幼子日夜啼哭,走投无路之下,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徒步上山求神。她跪在神像前,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泣不成声地诉说着孩子的痛苦。杨欢在神像中静静听着,那母亲的悲切与绝望,如针般刺入她的魂体。她并未立刻显圣,而是等到夜深人静,月华最盛之时,悄然引动一丝灵泉之力,化作一缕清凉的月光,悄然渗入孩子体内。当晚,孩子高热退去,安稳睡去,连呼吸都变得均匀悠长。
这些“神迹”虽不惊天动地,却实实在在,惠及贫苦。于是,前来上香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供台上不再只有野果和粗饼,偶尔会有村民舍得奉上一小块腊肉,或一壶自酿的浊酒。丝丝缕缕的愿力,虽依旧微弱驳杂,却比以往浓郁了许多,持续不断地滋养着神像,也强化着杨欢与这片山地的联系。每一缕愿力,都如涓滴汇入她的灵泉,让她的魂体更加凝实,让她的神域更加稳固。
然而,杨欢依旧秉持着“低调行事、等价交换”的原则。她深知,游魂野鬼若过度显圣,极易引来阴司或道门修士的注意,轻则被打散魂体,重则永世不得超生。她回应祈求极有分寸:治病,只治那些确有急症、且家属诚心诚意者;助人,只助那些勤劳本分、却因意外陷入困境之人。她绝不回应那些可能引火烧身的愿望——比如诅咒他人、强求财富、或窥探天机。
她像是一个精明的投资者,谨慎地经营着这份来之不易的“信仰资产”。每一次显灵,都是一次精准的投入,既维系着信徒的信心,又不至于暴露自身的存在。她甚至会在信徒离开后,悄然抹去过于明显的痕迹,只留下一些难以捉摸的“巧合”,让神迹显得更加神秘而不可测。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破庙的瓦檐上。杨欢立于神像之后,身影在月色中若隐若现。她望着山下村落里点点灯火,心中一片澄明。这山,这庙,这方小小的神域,便是她重生的根基。她不再是那个在生死边缘挣扎的孤魂,而是这方山水的守护者,是凡人心中悄然升起的一缕希望。
时光荏苒,山中岁月容易过,世上繁华已千年。而对杨欢而言,这大半年的光阴,不过是她漫长修行路上的第一步。前路漫漫,风险与机遇并存,但只要她守住本心,步步为营,终有一日,这方神域将真正成为她的安身立命之所,甚至——或许能成为她超脱轮回的起点。
她轻轻拂过神像斑驳的手臂,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山风拂过,带来远处村落的鸡鸣声。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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