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睁开眼,光像一根烧红的针,猛地扎进眼皮深处。他下意识地皱眉,眼睑狠狠抽了一下,像是被人从深海里硬生生拽出来,肺部还没来得及吸气,意识就被这粗暴的晨光劈开了一道口子。再睁眼时,视线还糊着一层雾,世界是模糊的灰白,像老电视信号不良时的画面,晃荡几秒才慢慢聚拢。
天是浅灰色的,低垂着,带着昨夜雨水未干的湿意,空气里浮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锈味——那是水泥、铁皮和旧电线混合的气息。巷口那盏坏了几个月的路灯还在苟延残喘,一闪一灭,节奏不稳,像极了某个濒死系统的最后心跳。它不是在照明,更像是在求救,又或者,是在低声念叨谁的名字。
他没动。
全身肌肉还沉在一种久违的真实感里——不是数据流灌注时那种灼烧神经的滚烫,也不是意识抽离时那种被撕成碎片的虚空感。而是血肉复苏后的钝痛,是关节僵硬、皮肤紧绷、血液缓慢爬行的触觉。他甚至能感觉到后腰那块旧伤在隐隐发酸,像有只蚂蚁在骨头缝里啃噬。
手指先动了。
右手食指蜷缩,蹭过掌心,粗糙的茧还在,厚实得像砂纸。那是握笔写报告磨出来的,拧工具拆接口磨出来的,撕封条抢时间磨出来的。他缓缓抬手,指尖划过右臂内侧——那里原本该有一块发烫的接口,连接着情绪波段传输器,能让他直接读取包裹里的悲欢离合。但现在,皮肤平滑,只有纹身贴紧如第二层皮,墨色深沉,是一串螺旋状的波纹,边缘微微泛着金属光泽,像被风吹久了的旧胶片,泛黄却倔强地存活着。
温度正常。没有电流感,没有数据反冲带来的刺麻。他低头看掌心:干干净净,没有血迹,没有裂痕,更没有那种熟悉的、从指尖渗出的蓝色数据流。
他松了口气,胸口起伏了一瞬,像是终于确认自己没在做梦。
不是梦。
也不是幻觉。
是真的回来了。
“操……我还活着?”他低声嘟囔,声音沙哑得像砂轮磨铁,“系统没把我当垃圾回收?真是奇迹。”
他撑着地面坐起,水泥地的凉意顺着掌心一路往上爬,冷得他打了个激灵。真实得让人想笑,也让人想哭。巷子还是那个巷子,墙皮剥落一半,露出底下斑驳的砖块,像老人脸上的褶子。墙上涂鸦换了新内容——“别信你”三个字被人用红漆重新描过,歪歪扭扭,笔画颤抖,却格外醒目,像是某种警告,又像一句自言自语。
垃圾桶倒在一旁,散发出隔夜饭菜的酸味,混着猫尿和塑料腐烂的气息。一只野猫从阴影里窜出来,毛色灰黑,耳朵缺了一角,看了他一眼,眼神警惕又熟悉。对视三秒,它忽然甩头,溜得比数据流还快。
“连你都比我清醒。”林川扯了扯嘴角,“至少你知道这地方不能久留。”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动作迟缓,像是刚学会走路的婴儿。膝盖咔哒响了一声,疼得他咧嘴:“靠,这身体比我记忆里还破。”
走向巷口时,脚步虚浮,每一步都踩在昨日的影子里。
快递车就停在面前,灰扑扑的车身沾着泥点,保险杠掉了半边,车漆早已褪色成一片斑驳,像被岁月啃过的骨头。车筐歪在一边,里面躺着半瓶喝剩的矿泉水,瓶盖没拧紧,水随着风晃荡两下,几乎要洒出来。
“这破车,连瓶水都管不住。”他冷笑一声,“三年不见,你们连基本运维都做不好?”
他笑了,嘴角扬起一点弧度,眼角却有点发酸。笑完,听见脚步声。
轻,稳,节奏分明,像是踩在心跳上。
陈默从拐角走出来,穿着那件旧夹克,洗得发白,袖口磨出了线头。左眼那片镜片还在,但反光比以前柔和,不再泛着冷蓝的数据光,只是普通的眼镜片,映着清晨微弱的日影。他手里拎着个塑料袋,走过来二话不说,甩手扔了过来。
林川接住,动作本能般流畅,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袋子里是件新制服。深灰色,布料挺括,带着出厂时的浆硬感,像是刚从仓库翻出来的库存货。背后用银线绣了五个字:情绪快递部。针脚歪歪扭扭,明显是手工缝的,银线还有点扎手。
“穿上。”陈默说,声音低哑,像砂纸磨过铁皮,“再发呆,年终奖真扣光了。”
林川挑眉:“你不是死了吗?”
“嗯。”陈默点头,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天下雨”。
“死过一次。现在算返聘。”
“……”林川盯着他看了三秒,忽然笑出声,“返聘?你们人事系统是不是连死人都不放过?这年头连阴间都在搞KPI?”
陈默没理他,只是抬手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一闪,遮住了眼神。
林川没再追问。他知道陈默从来不说废话,更不会解释“怎么活”的问题。他们这类人,要么彻底消失,要么回来,中间没有过渡。就像系统重启,要么蓝屏,要么亮屏,没有“加载中”。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倒影世界:我靠恐惧解锁反规则请大家收藏:(m.20xs.org)倒影世界:我靠恐惧解锁反规则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