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的鞋底刚压住第二级台阶,口袋里的纸又颤了半下。那不是风——这地下没有风,连空气都像凝固的胶质,吸进肺里带着铁锈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腐甜。他没掏,也懒得看。可那纸片像是活物,在他大腿外侧轻轻拍打,像一只被封在信封里的蛾子,挣扎着要破茧而出。
他知道上面多半添了两个字:“别看”。这两个字在他脑中浮现时,仿佛是某种早已注定的命运低语,冰冷而熟悉。上一次是“勿触”,他不信,伸手碰了墙上的编号铭牌,结果整条手臂麻痹了三小时,右臂纹身烧出一圈焦痕。那种痛不是肉体能承受的范畴,而是从神经深处炸开的一道电流,烧穿记忆、烧断感知,连梦里都在抽搐。可现在,“别看”来了,比上次更狠,直接封死视线规则。
倒影世界最爱抄表象,但它抄的是皮相,不是魂。你盯着它,它就学你眼神;你不盯,它反而乱码。可问题是——不看,怎么走?林川的指尖贴着岩壁滑行,掌心传来粗糙与潮湿交织的触感,每一道裂痕都像刻进了他的神经末梢。他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不能慌,一慌就会犯错,而在这里,一个错误就是一条命。
左眼借着血字渗出的微光扫了一圈。那血不是画上去的,是从石头缝里慢慢挤出来的,一呼一吸般明灭,仿佛整面岩壁长了肺。光线极弱,却诡异地映出人影轮廓:前面有人。
蹲在拐角,背对着他,穿的是老款快递服——灰蓝拼接,肩线偏左两公分,那是三年前市站统一配发的批次。衣服太旧了,袖口磨出毛边,后背还打着一块暗褐色补丁,像是用干涸的血渍缝成的。那人右眼嵌着一块泛蓝紫光的镜片,光晕呈放射状扩散,边缘微微扭曲,如同水面倒影被无形的手搅动。
林川的呼吸卡了一下。
那玩意儿他认得。陈默戴过三年,说是能读情绪波动,其实更像根插进脑子的数据线。它不靠电池,靠生物电驱动,越靠近活体意识,运行越快。他曾亲眼见过陈默摘下它时的样子——眼窝红肿,泪腺破裂,像是灵魂被硬生生抽离。可陈默死了。装备不该活到现在。
尤其不该戴在一个本该死在第四章、被他推进死胡同摔下坑的王磊脸上。
记忆翻涌而来。那天巷子尽头,暴雨如注,雨水顺着防火梯往下淌,像无数条垂死的蛇。王磊追上来,满脸是血,额角裂开一道口子,露出底下泛白的骨茬。他嘴里念叨着什么,声音破碎:“……你不能走……她还在等……”话不成句。林川只回了一句:“你妈今天做饭了吗?”
那一瞬,王磊整个人僵住,瞳孔剧烈震颤,手指抽搐地抓向胸口,像是被这句话钉在原地。然后,他缓缓闭上了眼。林川没回头,只听见人落坑的声音——闷响、反弹、再坠落,最后归于寂静。
那一刻,林川心里没有愧疚,只有解脱。他以为清干净了。
可现在这人不仅活着,还先他一步进了地下通道,右眼换了零件,像是专程等他签收。一种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不是恐惧,而是某种更深的东西——怀疑。怀疑自己是否真的了解过去,怀疑那些曾被他亲手埋葬的记忆,是不是早就被人篡改、重写,变成了一场供系统调用的剧本。
他靠着岩壁,体温正一点点被石面吸走。皮肤接触处传来细微震动,像是某种低频脉冲,顺着脊椎往上爬。他低头,假装系鞋带,实则从帆布包里摸出一支笔。不是写字的,是周晓改过的快递记录笔,能感应微弱电流。笔尖往地上一点,红灯闪了一下。有电。说明这地方还在跑系统,不是纯天然的洞。
不仅如此——电流频率与主控台一致,每秒七次脉冲,正是父亲失踪当晚监控中断前最后记录的数据流节奏。这个发现让他心头猛地一沉。父亲的事,从来不只是失踪那么简单。而现在,这条线索像一根细线,把他和那个夜晚重新缠绕在一起,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笔收回包里,他继续往前蹭。脚步轻,呼吸压成一线。右臂纹身开始发烫,不是蓝,是暗红,像烧到临界点的铁条。他知道这是警告级别。上次这样,是第六章碰父亲工作证的时候。那晚他在档案室角落发现一个密封箱,打开瞬间,整间屋子的灯全灭,空气中浮起细密水珠,组成一行字:“你不该回来。”
而现在,这热度几乎灼伤神经。每一次心跳都让那团热流在血管里震荡,仿佛身体正在发出最后的警报:停下,回头,别再往前。
距离缩到五米。那人没动。但林川看见,他的左手一直按着后颈,指缝里漏出半张纸——半张快递面单。纸色泛黄,边角卷曲,像是被人从火堆里抢出来的残骸。可那墨迹清晰得诡异,油墨不散,反透着一层金属光泽。
林川心跳快了半拍。他想起上个月翻站点档案,见过一张废单:收件人写“林川”,地址一串乱码,签收时间是三年前的雨夜,正是父亲消失那晚。站长说那是系统错单,自动归档了。可现在这张纸,正贴在王磊脖子上,紧贴皮肤,像第二层表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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