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如钩，挂在临渊郡城泛着鱼肚白的东天上，几颗疏星，也淡得快要瞧不见了。
奉天司的大院里，却比正午的菜市口还要喧闹。
伍海华断臂奔逃，万魔教伏击大败，这个消息像一滴滚油落进冷水锅，炸得整个奉天司都沸腾起来。捕快们三五成群，聚在院里、廊下，唾沫横飞地谈论着昨夜城西那场惊心动魄的血战。言语之间，多日来被万魔教压得喘不过气的憋闷一扫而空，换上的是一种扬眉吐气的痛快。
“听说了吗？伍海华那老魔头，气海境圆满呐！竟被慕总捕和叶青玄联手斩断了一条胳膊！”
“何止！听说慕总捕一剑废了他的气海，就算不死，也成了个废人！”
“要我说，最神的还是叶青玄！你们是没见着现场，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他一个炼肤境，硬是在万军丛中取了伍海华的臂膀，这不是天神下凡是什么？”
“可不是嘛！当初他还只是个不入籍的捕役，这才多久？都能力敌气海境了！这人呐，命数真是说不准。”
议论的漩涡中心，叶青玄和慕婉君的名字被反复提及，几乎成了传奇。尤其是叶青玄，从扳倒章总捕，到孤身救妹，再到如今重创伍海华，他的事迹已经被添油加醋，传成了评书话本里的英雄桥段。他在奉天司的声望，在这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点。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之时，奉天司顶楼的铜钟被敲响，声音沉雄，传遍了每一个角落。这是副镇守使大人召集所有在衙捕快的号令。
大院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整理好衣冠，快步走向正堂前的广场。
不多时，萧云霆身着一袭绣着猛虎的黑色官袍，龙行虎步地从正堂走出，身后跟着面色尚有些苍白的慕婉君，以及几位总捕头。他的目光如电，扫过阶下黑压压的人群，整个广场鸦雀无声。
“诸位！”萧云霆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不容置辩的威严，“昨夜，我奉天司于城西破窑洞，大破万魔教匪徒，斩敌三十七人，重创匪首伍海华！”
“好！”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紧接着，雷鸣般的叫好声和掌声，轰然响起。
萧云霆抬手，虚压了一下，掌声立止。他的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了站在前排的叶青玄身上。
“此役，南城总捕慕婉君，身先士卒，居功至伟！然，能于万军之中，断魔首臂膀，破此杀局者，乃我奉天司捕快，叶青玄！”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在了叶青玄身上。羡慕、嫉妒、敬畏、好奇，种种情绪交织，让他如芒在背。
“叶青玄，出列！”
叶青玄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出队列，来到阶下，单膝跪地：“属下在！”
萧云霆走下台阶，亲自将他扶起，那双大手孔武有力，像铁钳一般。“你，很好。”他盯着叶青玄的眼睛，一字一顿，“临渊郡城能有你这样的年轻人，是奉天司之幸，是百姓之幸！你，是我奉天司的英雄！”
“奉天司的英雄”！这五个字，从副镇守使的口中说出，分量重如泰山！
叶青玄只觉得一股热血冲上头顶，他躬身抱拳：“属下不敢当！全赖萧大人与慕总捕指挥若定，属下不过是侥幸建功。”
“功就是功，过就是过。我奉天司，赏罚分明！”萧云霆的声音陡然拔高，响彻全场，“本使在此宣布，擢升叶青玄为奉天司南城区总捕头！官服、佩刀、腰牌，皆按总捕头规制发放！即刻上任！”
此言一出，人群中响起一片倒吸气的声音。
总捕头！
这个位置，是奉天司中层权力的顶峰，是多少捕快熬白了头发都摸不到的门槛。叶青玄才多大？十九岁！他入奉天司才多久？不到一年！这已经不是破格，这是打破了奉天司建立以来的所有规矩！
几位资深的总捕头，如沈世康等人，脸上都露出了复杂的神色。他们看向叶青玄的眼神里，有欣赏，但更多的是一种审视。而一些自诩资历深厚的老捕快，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嫉妒，几乎要化为实质。
但无人敢出声反对。
叶青玄那身浴血的煞气还未散尽，他斩断伍海华臂膀的凶名犹在耳边。更重要的是，萧云霆那双如同鹰隼般的眼睛，正冷冷地扫视着全场，任何异议，都将被他视为对副镇守使权威的挑战。
表彰结束，叶青玄随着慕婉君来到签押房。
“你倒是沉得住气。”慕婉君看着他，昨夜并肩作战的默契，让两人之间的关系亲近了不少。她上下打量着叶青玄，那张清秀的脸上，已经找不到半分当初临时捕役的卑微和怯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经历过血与火淬炼后的沉稳与锋锐。“炼肤二重，硬撼气海境圆满。叶青玄，你身上藏着的秘密，比我想象的还要多。”
“若非总捕舍命牵制，属下早已是刀下亡魂。”叶青玄将缴获的万魔教物资清册递了上去，“此次缴获颇丰，各种金银、兵刃、丹药都在册上。属下不要任何金银赏赐，只求将那株‘玄阴花’，以及库房里一些炼肤用的辅药，赐予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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