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夜之后,叶青玄每日在院中练拳,便有了些不一样的体会。他不再刻意去追求拳风的呼啸,而是将力道尽数收敛在拳锋之内。一拳捣出,悄无声息,可拳头前方三尺的空气,却被压得起了褶皱,院里老槐树的叶子都跟着簌簌作响。这便是炼肤境的好处,气血沉雄,劲力内敛,举手投足间,力量运用得愈发精微。
他试着用指节去叩击院中那座用来压咸菜的大青石,只听“啵”的一声闷响,石头没事,他手指上连个红印子都没留下。这身皮肉,如今真成了他最坚固的甲胄。
可这身甲胄,却护不住近在咫尺的窥伺。
隔壁贾府的院墙,像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了两个世界。墙那边是仆役成群,车马喧嚣;墙这边,只有他和妹妹相依为命的清静。但这清静,如今却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诡异。
叶青玄不再去接那些押送货物的差事。他如今在总衙挂了个记名校尉的虚衔,每日里做的,不过是整理卷宗的清闲活计。这给了他大把的时间,用来盯着隔壁。
他没有冒失地翻墙夜探。那晚的教训足够深刻,那宅子里藏着高手。他用了个最笨的法子。每日清晨、午后、黄昏、子夜,他都会悄无声息地攀上自家院里的老槐树,隐在茂密的枝叶间,像个耐心的猎人,观察着猎物的动静。
贾府的护院,明里两人,暗里四人。他们的换防时间、巡逻路线,不出三日,便被叶青玄摸得一清二楚。那些仆役下人,看似寻常,可每日都有两个时辰,会聚在后院的空地上,练一种他没见过的拳法,招式简洁,却透着一股子狠厉。
最让他留心的,是那些深夜到访的黑影。来人从不走正门,都是从后巷的角门悄然入内,直奔贾元福的书房,通常逗留不过一炷香的工夫便会离开。
叶青玄将这一切,都用炭笔画在了一张粗麻纸上。贾府的院落布局、护院的岗哨位置、仆役的活动规律,乃至后院那口地窖的入口,都标注得清清楚楚。这幅图,比奉天司的堪舆图还要详尽。
这日午后,他揣着这张图,去了总衙。
慕婉君的跨院里,依旧清静。她正坐在石桌旁,面前摆着一局残棋,自己跟自己下。见叶青玄进来,她只抬了抬眼皮,示意他坐。
“有事?”
叶青玄没有坐,从怀里掏出那张画满了记号的麻纸,双手奉上。
慕婉君的目光在图上扫过,原本闲适的神情,渐渐收了起来。她伸出纤长的手指,点了点图上标注的“地窖”二字。
“这是你画的?”
“是。属下这半月,每日都在观察。”叶青玄将自己的发现,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包括那些深夜访客和练拳的仆役,只字未提“万劫宗”。有些事,点到为止即可。
慕婉君听完,没有说话,只是将那张图纸仔细地折好,收进了袖中。
“这事,我知道了。”她端起茶杯,饮了一口,“你做得很好,比许多总衙的老人都细心。往后,不要再私下探查,免得打草惊蛇。他们那边,我自会派人盯着。”
“属下明白。”
“图留下,你先回去。”慕婉君挥了挥手,目光又落回了棋盘上,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叶青玄躬身退下。他知道,这位年轻的总捕头,已经将此事放在了心上。
走出跨院,他心头稍定。可这股安稳劲儿还没持续多久,就在第二日的奉天司例会上,被萧云霆的一句话给搅了个粉碎。
总衙的议事堂里,坐满了各司的总捕头。叶青玄作为记名校尉,只能站在堂下的角落里旁听。会议冗长,说的都是些郡城各地的治安、赋税。
就在众人昏昏欲睡之时,一直闭目养神的副镇守使萧云霆,忽然睁开了眼。
他的目光,淡淡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角落里的叶青玄身上。
“哦?我听说,南城新调来的这个叶校尉,一身好筋骨,寻常刀剑都伤不得?”
他声音不高,却像一块石头丢进了平静的湖面。满堂的总捕头,目光“刷”地一下,全都聚焦到了叶青玄身上。有好奇,有审视,更有几分不加掩饰的嫉妒。
叶青玄只觉后背的汗毛“唰”地一下全立了起来。他出列,躬身行礼,姿态放得极低。
“回大人,是些上不得台面的笨功夫罢了。”他不敢抬头,声音却很平稳,“属下修习的家传功法,唤作《金刚不坏体》,没什么巧妙,全靠水磨工夫。需常年用药汤浸泡,再以木石捶打,练的就是一身挨打的本事,让各位大人见笑了。”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解释了自己为何抗打,又将这门功夫说成是“笨功夫”,主动放低了姿态,显得憨厚质朴。这番说辞,完全符合他底层出身、靠苦熬出头的形象。
“呵,笨功夫?”萧云霆嘴角勾起一抹难辨意味的笑,“能练到刀剑不伤,也算难得了。好好当差吧。”
说完,他便再次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只是随口一提。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市井武神请大家收藏:(m.20xs.org)市井武神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