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的那道颀长身影,背对着他,沐在清冷的月光下。
叶青玄的身子绷紧,右手已按住腰间的短柄柴刀。刀柄上干涸的血迹,还带着一丝黏腻的触感。
他脚尖点地,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整个人如壁虎般贴着墙根的阴影,缓缓靠近。
那人一动不动,似是在看他家的院门,又似是在看门上那副褪了色的春联。
十步,五步,三步……
叶青玄正欲暴起发难,那人却忽然动了。他转过身,一张满是酒气的脸,在月光下显得迷茫而困顿。
是个醉汉。
那醉汉踉踉跄跄地扶着墙,口中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拐错了巷子,竟将他家的院门当成了自家的。
叶青玄松开了握刀的手,方才提起的一口真气,缓缓沉入丹田。他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那醉汉摸索着走远,最终消失在巷子深处。
他推开院门,走进屋里。妹妹叶采薇睡得正香,小小的身子蜷在被窝里,呼吸均匀。
他坐在床沿,借着从窗外透进的微光,看着妹妹那张安详的睡脸。方才巷口那一幕,让他心头那根弦又紧了三分。在这浊流之世,处处皆是看不见的凶险。
他从怀中摸出那块黑沉沉的铁牌,那是谭正龙给他的信鉴。铁牌入手,带着一股金属的凉意,那份凉意却让他躁动的心绪,渐渐平复下来。
这便是凭证。
有了它,明日之事,便有了七分把握。三十两白银,一次功劳,正式捕快的身份……这些过去遥不可及的东西,如今都已近在咫尺。
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扬起。
他将信鉴小心放回怀中,贴身藏好。一夜的奔波与厮杀,让他疲惫不堪,但精神却异常亢奋。他没有睡,只是盘膝坐在床边的地上,默默调息,恢复着耗损的体力。
而在他调息之时,奉天司后堂,那间属于值夜捕快的屋子里,灯火依旧。
章凌霄推门而入,脸上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
“谭捕头,那小子走了?”
谭正龙正坐在桌前,用一块粗布,仔细擦拭着自己的腰刀。他头也没抬,只是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那桩功劳……”章凌霄搓着手,凑了过来,“您看,是不是该去向我叔父禀报了?”
谭正龙擦刀的手停了。他抬起头,那双虎目在灯火下,看不出什么情绪。
“你叔父,已经歇下了。”
“洪总捕头歇下了,我叔父可未必。”章凌霄笑道,“这么大的功劳,我叔父知道了,定会重重有赏。谭捕头,您……”
“功劳是那小子拿下的。”谭正龙打断了他,声音平淡,“人,是他杀的。我只是接了禀报。”
章凌霄脸上的笑容一滞。
“谭捕头,话不能这么说。”他压低了声音,“那小子一个不入籍的临时捕役,他凭什么?说是他杀的,谁信?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别人只会当成笑话。可若是您,或是我,那便名正言顺。”
谭正龙没说话,只是继续用布擦拭着刀身,一遍又一遍,仿佛那刀上有什么永远也擦不干净的污渍。
章凌霄见状,眼珠一转,从怀里摸出一个沉甸甸的布袋,悄无声息地放在了桌上。布袋与桌面接触,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谭捕头,您在奉天司熬了半辈子,劳苦功高,可到头来,不还是个捕头么?”章凌霄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蛊惑,“我叔父说了,只要办好这差事,他日后定会在萧副使面前,为您美言几句。一个副总捕头的位置,不敢说十拿十稳,却也不是没可能。”
谭正龙擦刀的手,终于停了。
他抬眼,看了看桌上那个布袋,又看了看章凌霄那张写满贪婪与算计的脸。
半晌,他缓缓开口:“此事,须得做得干净。”
章凌霄大喜过望:“那是自然!我这就去寻我叔父,将此事原原本本……商议一番。”
他说着,对着谭正龙一拱手,转身快步离去,那背影里,满是迫不及待。
屋子里,谭正龙拿起桌上那个布袋,掂了掂分量,随手扔进了抽屉里。他吹熄了灯,重新坐回黑暗中,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在窗外透进的月光下,晦暗不明。
……
翌日,天光微亮。
叶青玄已在院中练功。他赤着上身,用那块最粗粝的尖角石,在身上来回刮磨。
一夜的调息,让他精力尽复,淬体二重之后,身子骨的恢复能力,远胜从前。
尖锐的痛感自皮肤传来,他却浑然不觉,心神全然沉入脑海中的画卷。
【奇石炼体,皮肉坚韧,功德点+1。】
许久,他才停下。汲来井水冲去一身汗水与血痕,只觉神清气爽,四肢百骸都充满了力量。
他调出画卷。
【姓名:叶青玄】
【境界:淬体二重(练肉)】
【武学:《金刚不坏体》(境界:大成,刻度:四寸,功德:16/100)】
通往圆满的一百点,依旧漫长。但他此刻的心境,却与昨日截然不同。昨夜那桩功劳,便是最大的资源,能让他省去不知多少苦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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