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具尸体被发现时,天终于下起了雨。
雨不大,淅淅沥沥,将街道石板洗得发亮,却冲不散空气里那股越来越浓的、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和恐慌。尸体躺在城南废弃的旧庙里,是青蝰寨一个年轻咒师,胸口塌陷,死状与之前六人如出一辙。
消息传到各寨,传到执法队,最终传到城中那座依山而建、守卫森严的石殿——巫咸长老会所在。
石殿深处,议事厅。
大厅宽阔,石壁粗糙,插在墙上的火把燃烧着幽绿色的火焰,将厅内照得光影摇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陈年草药、兽脂和某种阴冷巫咒的气息。
长条石桌旁,坐着七个人。
七位长老。
主位是个瘦高的老者,脸上布满深如沟壑的皱纹,眼皮耷拉着,似乎随时会睡着。但偶尔睁眼时,眸子里闪过的那丝精光,冰冷得让空气都凝滞。他是大长老“鬼叟”,巫咸部落真正的掌权者之一,也是“鬼面”咒师的师尊。
左侧依次是黑水寨、赤蟒洞、青蝰寨的三位长老,个个面色铁青,眼中怒火几乎要喷出来。右侧则是两位负责城防和执法队的长老,以及一位脸上刺满复杂紫色花纹、始终闭目不语的女长老——她是部落首席咒师“紫纹”。
“第七个了。”
鬼叟的声音干涩沙哑,像两块锈铁在摩擦。他眼皮微抬,目光扫过左右,“七天,七个各寨精锐子弟,死在城里,死法相同。执法队,城防队,都是摆设吗?”
负责执法队的长老额角冒汗,起身躬身:“大长老,凶手极其狡猾,每次动手都选在僻静处,时间不定,现场几乎没有留下痕迹。我们增派了三倍人手日夜巡逻,盘查所有外来者,但……”
“但凶手还在杀人。”青蝰寨长老“蝰老”猛地一拍石桌,桌面震颤,“我青蝰寨连损两人!奎山,蝰七!都是有望冲击祖地传承的好苗子!执法队若再抓不到人,我亲自带人去查!”
“我黑水岩豹也死了!”黑水寨长老是个魁梧的光头汉子,声音洪钟,“那是我亲侄孙!擂台上能赤手搏杀山魈的天才!死在自家城里,连凶手影子都没摸到!”
赤蟒洞长老是个阴柔的中年人,声音尖细:“毒娘子也折了。她一身毒功,连我都忌惮三分,竟被人近身活活砸死。凶手要么不惧剧毒,要么……速度快到她来不及用毒。”
议事厅内气氛凝重,火把的光焰不安地跳动着。
“不是寻常仇杀。”一直闭目的紫纹长老突然开口,声音空灵,带着诡异的回音,“我检查过尸体,伤口残留的气息……很怪。不是纯粹的蛮力,也不是巫咒,而是一种……极其精纯、却又刻意收敛的气血之力。凶手对力量的掌控,妙到毫巅。”
“气血之力?”鬼叟眼皮微抬,“武者?外来武者敢在我巫咸城如此放肆?”
“未必是外来者。”紫纹依旧闭目,声音飘忽,“也可能是……一直藏在城里的内鬼。”
这话一出,几位长老脸色都变了。
内鬼?谁有这么大本事,能在他们眼皮底下连杀七人而不露痕迹?
“不管是谁。”鬼叟缓缓站起,瘦高的身躯在火光下拉出长长的、扭曲的影子,“这是在打巫咸的脸。七条人命,七个各寨天才,祭武大会期间,众目睽睽之下。再不抓住凶手,巫咸威严扫地,各寨人心惶惶。”
他目光扫过众人,一字一顿:“传我命令。”
厅内寂静,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第一,全城戒严。即日起,实行宵禁,入夜后任何人不得上街,违者格杀勿论。”
“第二,封闭四门,许进不许出。所有在城人员,无论山民、商贩、外来者,全部重新登记盘查,按区域编户,相互监督举报。”
“第三,增派祖地卫队入城,配合执法队、城防队,进行地毯式搜查。重点排查外来者、独居者、以及近期行为异常之人。”
“第四……”鬼叟顿了顿,眼中寒光一闪,“悬赏。提供凶手确切线索者,赏金千两,赐‘血炼丸’一瓶,可入祖地外围观想一日。擒杀或斩杀凶手者,赏金万两,赐‘巫神洗礼’一次,直接纳入祖地核心培养。”
悬赏一出,几位长老都倒吸口冷气。
千两黄金已是天价,“血炼丸”是能助长修为的珍稀巫药,而“巫神洗礼”更是部落最高级别的赏赐,据说能脱胎换骨,感悟祖巫之力。这悬赏,足以让任何人疯狂。
“大长老,这赏赐是否太重……”负责城防的长老迟疑道。
“重?”鬼叟冷笑,“不重,怎么让全城的人都变成我们的眼睛?怎么让那藏在暗处的老鼠,无所遁形?”
他看向紫纹:“紫纹长老,烦请你亲自出手,在四门及主要街口布置‘窥心镜’巫阵。凡经过者,若有异常杀意或心虚,镜面自有感应。”
紫纹微微颔首:“可。”
“蝰老、黑山长老、赤练长老。”鬼叟又看向三位寨主,“约束好你们寨中子弟,近期尽量减少外出,尤其是夜间。若有私怨或线索,及时上报,不得擅自行动,以免给凶手可乘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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