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尝试调动那颗新生的“丹”。
意念微动,丹田处那一点芥子般的存在轻轻震颤。一股温润、醇厚、却又蕴含着难以想象爆发力的能量流瞬间涌出,沿着脊柱大龙直冲头顶百会,再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洗刷四肢百骸。所过之处,筋骨齐鸣,肌肉微颤,每一个细胞都仿佛在欢呼雀跃。
这种力量的质感截然不同。化劲的暗劲像是锋利但分散的刀子,丹劲则是一柄经过千锤百炼、重量与锋芒完美结合的重锤。前者擅长切割穿刺,后者则拥有摧枯拉朽的碾压之势。
他再次对着石壁,这次伸出了一根食指。
没有接触,指尖距离石壁尚有半尺。意念集中在指尖,丹田之丹随之呼应。一股凝练到极致的劲力透指而出,并非发散,而是形成了一道肉眼难以察觉的“气锥”。
“嗤——”
轻微的、仿佛热铁入水的声音响起。石壁上出现了一个细小的孔洞,深达半尺,边缘光滑如精心打磨的玉管。孔洞周围的石质没有裂纹,只有一圈淡淡的、因极致压缩而产生的晶化光泽。
控制力,精准得可怕。
张翎收回手指,心中明悟。丹劲之力,已非单纯的物理破坏,更蕴含了能量层面上的“渗透”与“瓦解”。对付甲胄、护体罡气乃至某些能量屏障,或许会有奇效。
他继续探索。
将注意力放回体内,仔细观察那颗悬浮在丹田中央的“丹”。它极其微小,却仿佛是整个身体宇宙的核心。全身气血的流转不再是无序的潮汐,而是形成了以它为中心的、稳定有序的循环系统。每一个循环,气血都仿佛被提炼一次,变得更加精纯。
精神力的提升更为显着。
他心念一动,意识便如无形的水银般铺开,将整个石室纳入“感知”之中。墙角缝隙里一只正在结网的蜘蛛,每一根蛛丝颤动的频率;地面石板上细微的凹凸起伏,形成于多少年前的地质变化;甚至空气中那些稀薄能量的流动轨迹,都清晰可辨。
这种感知并非被动接收,而是带有一种主动的“解析”能力。他“看”石壁上的古老刻痕时,不仅能看清纹路,更能隐约感受到当年刻下这些痕迹时,那人专注而虔诚的心绪残留。岁月的力量,在这些痕迹上留下了独特的精神印记。
《指路经》上那些原本难以理解的符文,此刻在强大精神力的观照下,也显露出更深层的含义。那个代表“坚固”的符文,在他意识中不再只是简单的图形,而是一组关于“结构稳定”、“能量固化”、“意志凝聚”的复杂信息流。他甚至能隐隐感知到,若能以丹劲之力为引,将这个符文“书写”在现实物质上,其效果将远超以往。
但他没有急于尝试。
丹劲初成,这颗“丹”还非常稚嫩,如同新铸的剑胚,需要反复锻打、淬火、温养,才能成为真正的神兵。此刻任何过度的消耗、试验,都可能伤及其根基。
张翎重新沉静下来,回归最基础的温养。
呼吸放缓,变得绵长而深远。每一次吸气,都尽可能地从空气中汲取那些稀薄的精纯能量;每一次呼气,则将体内代谢的浊气与丹成时排出的杂质彻底吐出。一呼一吸间,丹田处的“丹”微微明灭,仿佛在随着呼吸律动,进行着缓慢而坚定的成长。
他进入了一种更深沉的入定状态。
不再刻意引导气血,不再试验力量,只是“存在”于此,让身体自然而然地适应新的核心,让精神与新生的力量慢慢磨合、交融。
时间的概念进一步模糊。
松脂灯燃尽又换,换了又燃。藤筐里的干粮一点点减少,水囊空了又被瀑布清水填满。石室外的光线明暗交替,代表日出日落。
张翎的全部世界,只剩下丹田处那一点微光,以及周身循环不息的气血与越来越澄澈强大的精神。
他感觉到“丹”在逐渐稳固。
最初的悸动与明灭变得平稳,旋转的速度恒定下来,散发出的温润力量更加均匀持久。与身体的连接也愈发紧密,仿佛它本就是身体与生俱来的一部分,此刻只是被唤醒。
对力量的掌控也在潜移默化中提升。不再需要刻意调动,心念所至,丹劲便自然呼应,轻重缓急,皆在一念之间。这种掌控并非僵硬的控制,而是一种如臂使指、水到渠成的自然。
期间,他也分出一丝心神,开始系统梳理丹劲的奥妙。
丹劲并非单纯力量的堆叠,它更是一种“状态”,一种生命能量高度有序化、核心化的状态。在此状态下,身体的自愈能力、恢复能力、潜能开发能力都将获得质的飞跃。许多在化劲时难以施展的秘技、难以长久维持的爆发状态,在丹劲支撑下都将成为可能。
更重要的是,它打开了一扇门。
丹劲之后的路,在老祭司模糊的记忆和形意拳传承的碎片中略有提及,似乎是名为“罡劲”的境界。那已不再是单纯的内炼,而是内气外放,凝练成具有实质杀伤与防护能力的“罡气”。但那距离现在的他还太遥远,如同仰望星空。
眼下,他需要将丹劲的境界彻底稳固,并探索其在实战、符文乃至更多方面的应用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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