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伯瞪大眼睛：“毕摩，这药材料难得，琥珀金就剩那么点了……”
“药就是拿来用的。”张翎把丹药分给六人，“我闭关，用不上。你们守着寨子，更需要。”
分完药，他背起早就准备好的藤筐。筐里只有干粮、水囊、药材、几块炭条、几张鞣制好的羊皮——记录闭关感悟用的。身上穿的是寻常麻衣，脚踩草鞋。
“走了。”
没有更多嘱咐，张翎推门下楼。
寨门口，所有人默默送行。
岩叔独臂抱拳，什么都没说，但眼眶发红。蒲伯拄着杖，浑浊的眼睛望着他，嘴唇微颤。阿禾咬着嘴唇，眼泪在打转。石峰、阿木、阿山、阿卓齐齐躬身。少年队的孩子们挤在人群里，踮脚张望，他们还不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气氛让他们安静。
张昊站在最前，深深一躬：“毕摩，我们等您出来。”
张翎摆摆手，转身走进东山密林。
脚步不疾不徐，踏着落叶沙沙作响。晨光穿过枝叶，在他身上投下斑驳光影。没有回头，一次都没有。
一个时辰后，他抵达瀑布。
东山瀑布终年不息，轰鸣如雷。张翎在潭边静立片刻，深吸口气，纵身跃起。脚踏凸石，穿过水帘，湿透的衣衫贴在身上，人已落入洞中。
石室如旧。
三丈见方，干燥，通风，顶缝透光。石台在里侧，壁上有老旧刻痕。
张翎放下藤筐，脱下湿衣晾好。点燃松脂灯，灯光照亮石壁刻痕——这次他看得仔细些。刻痕很老了，模糊不清，但能辨出是某种符号，不是符文，更像记事。有山形，有水纹，有人形跪拜，还有……一个圆，中心一点，圆外三道波浪。
是“坚固”符文的雏形。
张翎心头一震。这个石洞，可能很久以前就有先民在此隐居悟道。那些刻痕，是他们留下的感悟。
他在石台上盘膝坐下，闭眼，调息。
瀑布声渐渐淡去，心跳声清晰起来。呼吸从粗重到绵长，意识沉入体内。
丹劲……
到底该怎么走？
化劲是暗劲透体，隔空伤人。丹劲要再进一步，把散在全身的暗劲收拢，在丹田凝成一颗“丹”。不是实体的丹，是精气神高度凝聚的状态。
可怎么凝聚？
张翎尝试调动暗劲。化劲层次的暗劲如溪流在经络中奔涌，能随心流转，透体而出。他让这些溪流缓缓向丹田汇聚，起初顺利，暗劲如百川归海，在丹田处交融。
但一到压缩凝实的阶段，就出了问题。
暗劲像是有自己的“性格”，不肯被束缚。强行压缩，就会反弹，在丹田处冲撞，带来撕裂般的痛楚。张翎试了三次，三次失败，最后一次气血逆冲，喉头一甜，差点吐血。
他停下调息，睁眼。
松脂灯燃了一小截，洞外天色已暗。
不对，方法不对。
丹劲如果只是简单地把暗劲压缩，那化劲巅峰的人都能做到。必然有关键的窍门，他没摸到。
张翎起身，在石室中踱步。目光扫过壁上的刻痕，那些古老先民留下的痕迹。他们当年在这里，追求的又是什么？
他走到刻着“坚固”符文雏形的那面墙前，伸手触摸。刻痕粗糙，边缘被岁月磨得圆润。当年刻下这些符号的人，是否也在寻求某种突破？他们成功了吗？为什么最后离开了，只留下这些痕迹？
问题没有答案。
张翎回到石台，重新坐下。
这次他不急着凝聚暗劲，而是“观想”。
观想丹田如炉鼎，暗劲如柴薪，精神如火焰。炉鼎要稳，柴薪要足，火焰要纯。三者齐备，才能炼出“丹”。
他先稳固“炉鼎”——调匀呼吸，放松全身，让丹田处自然空明。再添“柴薪”——引导暗劲缓缓流入，不压缩，只是温养。最后点燃“火焰”——集中精神，内视丹田，观想一团无形之火在煅烧。
时间流逝。
一天，两天，三天。
石室中只有张翎绵长的呼吸声，还有松脂灯偶尔的噼啪声。他维持着观想状态，不急不躁，像老农守着灶火，等着锅里的米慢慢煮成饭。
第七天，丹田处有了微妙变化。
不再是空荡荡的，也不再是暗劲乱窜的躁动。那里出现了一种“凝聚感”，像水汽在空中慢慢聚成云。很淡，很模糊，但确实存在。
张翎心头微动，但没有欣喜，继续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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