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注:明日午后,广场公开评议,双方陈述,众人旁听。
一条条,一件件,琐碎,但实在。
这就是一个正在成长的部落的日常。没有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有日复一日的积累、调整、解决、前进。
处理完寨务,张翎推开后窗。
窗外是扩建后的药圃,半亩大小,分畦整齐。清心草、止血草、冰心草、地精、三七……几十种草药在春风里舒展。几个半大孩子正在蒲伯的徒弟指导下学习辨认草药,声音稚嫩,却认真。
更远处,湖面波光粼粼。
五年。
从五十三人到一百八十七人。从二十亩地到百亩地。从十二人护卫队到四十八人。从土窑炼铜到小高炉炼铁。从七个符文到初步掌握十二个。
寨子像个孩子,从蹒跚学步,到能跑能跳。
但张翎清楚,这只是开始。
人口还会增长,耕地还需要拓,技术还需要突破,外部环境随时可能变化。三苗商队每年都来,带来的不只有货物,还有外界的消息:东北平原几个大部落在打仗,西南山区有新的部落崛起,北方荒原的蛮族在向南渗透。
星回寨偏安一隅,但不是世外桃源。
迟早要面对更大的世界,更复杂的局面。
所以不能停。
练武不能停,种地不能停,钻研不能停,学习不能停。
张翎合上记录,起身走到墙边。那里挂着两张图:一张是五年不断完善的周边百里地形图,山川河流、资源点、危险区标注清晰;另一张是符文研究进展图,十二个初步理解的符文,效果、消耗、应用场景,密密麻麻的注记。
他手指划过符文图,停留在那个螺旋符号上。
五年研究,他对这个符文的理解依然肤浅。只知道它关联“精神”、“思维”,刻画时消耗巨大,但成功后能短暂提升思维速度和记忆力。他试过三次,每次刻画完都要虚脱一整天,效果也只能维持半个时辰。
危险,但潜力巨大。
他把它标记为“待深入研究”,优先级不高,但长期关注。
窗外传来钟声——那是用铜铁合金铸的寨钟,声音清越,能传遍全寨。午饭时间到了。
张翎下楼,走向广场。
饭食已经摆开。大锅的黍米饭,荞麦饼,炖鱼,野菜汤,还有每旬分配一次的熏肉。人们按家族、队伍围坐,说说笑笑,孩子们打闹着抢食。
张翎走到主桌坐下。同桌的有岩叔、蒲伯、阿禾、张昊,还有新提上来的农耕队正领队、建筑队领队、贸易管事。
吃饭时也在谈事。
“三苗的商队下月该来了。”贸易管事是个三十出头的汉子,叫岩青,原是狩猎队好手,因腿伤转做内务,“今年要换什么,得提前定。”
“铁,优先铁。”岩叔说,“铜有了,煤有了,就差铁。有了铁,工具、武器都能上个台阶。”
“盐也要。”阿禾补充,“腌肉、存菜,用量越来越大。光靠湖盐提纯,不够。”
“再加些稀罕草药种子。”蒲伯慢慢嚼着饭,“咱们的药圃,种类越多越好。”
张翎听着,偶尔点头。五年交易,星回寨和三苗百足队形成了稳定的贸易关系。用酒换铁、换盐、换技术、换信息。双方都守规矩,童叟无欺。
但张翎知道,这种平衡很脆弱。如果星回寨拿不出对方想要的新东西,或者对方找到了更好的货源,关系就可能变。
所以每年他都要准备一点“新货”。去年是改良的“雪茶荞麦魂”,前年是试制的铜铁复合箭头,今年他准备了……符文强化的农具。
是的,经过五年摸索,他已经能相对稳定地在木质农具手柄上刻画“坚固”符文,效果持续三个月,能让锄头、犁耙更耐用,效率提升一成。虽然增幅不大,但实实在在。
这将是星回寨新的交易筹码。
吃完饭,张翎照例在寨子里转一圈。
走过新建的学堂,里面传来稚嫩的读书声——是的,读书。张翎简化了部分汉字,结合老祭司留下的符号,编了一套三百字的“基础字表”,教孩子们认写。算术、农事常识、草药识别、部落历史,都是课程内容。
走过制器坊,炉火正旺,叮当声不绝。
走过酿酒坊,酒香混着曲香,醇厚醉人。
走过扩建的畜栏,里面养了十几头羊、几头猪、还有一群鸡鸭——都是这些年慢慢攒起来的,虽然不多,但意味着定居生活真正扎下了根。
夕阳西下时,张翎登上寨墙。
暮色中的星回寨,屋舍俨然,炊烟袅袅,田垄如画。练武的呼喝声、孩童的嬉笑声、妇人的交谈声、工坊的敲打声,混成一片生机勃勃的喧嚷。
五年。
从筚路蓝缕,到初具规模。
从挣扎求存,到安稳发展。
张翎望着这片他一手带起来的寨子,心中没有太多感慨,只有沉甸甸的责任,和更清晰的路径。
路还长。
但每一步,都踏得实实在在。
春风拂过,带来湖水的湿气和田野的清香。
寨钟再次响起,悠长,安稳。
又一个夜晚降临。
星回寨的灯火,在暮色中一盏盏亮起,温暖,坚定,照亮着这片土地,和这群人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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