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鹰收回目光,把酒塞塞紧,系回腰间。
“回去告诉所有人。”他声音低沉,“从今天起,跟星回寨交好。
他们说什么,听着;他们换什么,尽量满足。这棵大树,咱们得抱紧了。”
“可他们要是欺负咱们……”
“欺负?”沙鹰苦笑,“你看看人家那寨子,那田地,那酒坊。
人家用得着欺负咱们?伸根小指头,咱们就没了。
现在肯跟咱们换,肯教咱们建房,是给活路。懂吗?”
汉子似懂非懂,点头。
队伍继续往回走。
夕阳把八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湖岸小径上。
沙鹰又回头看了一眼。
星回寨已经模糊成一片剪影,只有寨墙上火把的光点,在暮色里明明灭灭,像星辰落在了人间。
他转回头,握紧腰间那筒酒。
得变了。
流沙部不能这么混下去了。
星回寨能做到的,他们也得学着做。
建屋,种地,练武……哪怕只学个皮毛,也能让族人活得像个人样。
夜色渐浓。
星回寨里,张翎和岩叔站在仓库前,看着换来的八筐盐。
盐块灰白,结晶粗粝,但实实在在是生存必需品。
有了这些盐,肉能腌,菜能渍,人能有力气。
“流沙部这回,态度不一样了。”岩叔说。
“看见差距了。”张翎拿起一块盐,在手里掂了掂。
“人就是这样,你比他强一点,他嫉妒;你比他强太多,他就敬畏,就想跟着你。”
“他们会学咱们建房。”
“让他们学。”张翎放下盐,“建房子又不是什么秘术。
他们住好了,少死人,对咱们也是好事——多一个能交易的邻居,总比多一群饿疯了的强盗强。”
岩叔点头:“也是。”
两人锁好仓库,往回走。
寨子里已经点起灯火,干栏窗户透出暖黄的光。
有妇人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有孩子咯咯的笑声,有老人咳嗽着叮嘱什么。
平凡,安稳,热气腾腾。
张翎想起沙鹰临走时那深深的一躬。
那不是对个人的恭敬,是对一种活法的向往——能站着活,能吃饱穿暖,能有点盼头的活法。
星回寨,做到了。
至少现在做到了。
他抬头看天,星河初现。
北斗的斗柄已经明显西斜,秋天深了。
但寨子里不冷——有暖屋,有厚衣,有新酿的酒,有越练越强的武。
还有湖心深处那个沉睡的秘密。
不过今晚,先不想那些。
张翎推开干栏的门,走进去。
屋里,油灯燃着,火光跳动。
墙角的陶罐里,第五罐酒正在发酵。
窗台上,一块新刻的石板晾着,上面是张昊今天认会的新字。
一切都在往前走。
这就够了。
他吹熄油灯,躺下。
远处湖浪声阵阵,平稳如故。
寨墙上,护卫队换班的脚步声响起,沉稳,规律。
夜色深沉,星回寨沉入安眠。
而在十几里外的流沙部营地,沙鹰捧着那筒酒,坐在火堆边,一夜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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