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本就练崩拳,对发劲收劲敏感,只是习惯直来直往。
练了三十次后,他刺出的短棍开始带起细微的呜鸣声,那是棍身螺旋搅动空气的声响。
“明天练这个。”张翎搬来新做的木筏模型——巴掌大,用薄木片拼成,“不是站在地上刺,是站在晃动的筏子上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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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天清晨,新筏子下水。
这次是真正的桃木筏。
九根桃木用火烤出弧度,中间粗两头翘,麻绳捆扎处全用鱼胶封过,泡水后反而更紧。
筏子宽六尺,长两丈,能站五人。
张翎第一个上去。
筏子入水时晃得厉害,湖浪推着木头左右摇摆。
他双脚分开,不是硬踩,而是顺着晃动的节奏微调重心——龟形守息的沉劲化入脚底,人像长在筏子上。
浪来,他膝微屈;浪退,他脊微挺。三五个起伏后,竟站得比在岸上还稳。
“上来。”
岩叔四人依次登筏。猎人一上去就踉跄,赶紧蹲下抓住木桩。
张昊好点,可站直后还是随着浪晃。
“别抗。”张翎声音平稳,“浪推你左,你重心就稍稍往右移半寸,不是对抗,是引导。感受筏子浮动的节奏,把自己当成筏子的一部分。”
他示范。一个大浪打来,筏子猛然右倾。
张翎身体随之右倒,但在倾到极限时,腰胯突然向左一拧——不是蛮力,是恰到好处的反弹。筏子借这股力摆正,反而比之前更稳。
“这是鼍形第二式,摆尾。”张翎脚下生根,“水兽摆尾控水,咱们摆尾控筏。”
练了半个时辰,四人勉强能在筏上站稳。张翎这才拿起真正的渔具——不是短棍,是新做的渔叉。
叉长八尺,桃木杆,顶端绑着三根磨尖的兽骨。兽骨不是平行绑的,是呈螺旋状交错,每根骨刺都刻着细密的螺旋纹。
“下水。”
张翎撑筏离岸。湖水从浅绿渐变成墨绿,筏下能看见游弋的鱼影。他示意众人噤声,渔叉缓缓探入水中。
水会折光,鱼的实际位置比看到的要偏。张翎闭眼一瞬,龟形守息展开,感知顺着叉杆渗入水层。三丈外有条黑影摆尾——左后方,下沉三尺。
他睁眼,渔叉刺出。
入水无声,叉身螺旋前进,水的阻力被旋转卸开七成。
兽骨刺中鱼身时不是“噗”而是“嗤”,像钻头钻进木头。
鱼剧烈挣扎,尾巴拍起大片水花,可伤口被螺旋骨刺绞住,越挣伤口撕裂越大。
张翎手腕一旋,一挑。
一条两尺长的青鱼破水而出,摔在筏上,还在弹跳。
鱼身侧面的伤口不是个洞,是三道螺旋交错的撕裂伤,血肉模糊。
“成了。”岩叔深吸口气。
接下来两个时辰,筏上五人轮番出手。
岩叔第一叉偏了三寸,只擦掉片鱼鳞。
第二叉调整角度,刺中鱼尾,鱼挣脱。
第三叉,他闭眼感知水流,叉出时带起螺旋水纹——正中鱼鳃。
张昊更激进。
少年专挑大鱼下手,有次刺中条三尺长的草鱼,鱼发力猛拽,差点把他拖下水。
危急时他本能用出鼍形摆尾,腰胯一拧,借鱼力反拉,竟把鱼凌空甩上筏子。
日落时分,筏上堆了十七条鱼,最小的也有一尺半。
靠岸时,整个部落都围了过来。
孩子们盯着堆成小山的渔获,眼睛发直;妇人们已经开始生火,准备烤鱼;蒲伯拄着拐杖走近,手指摸了摸鱼身上螺旋状的伤口。
“这伤……不是刺出来的。”
“是钻出来的。”张翎擦着渔叉,“螺旋劲入肉,伤口难愈合,鱼挣扎越狠死得越快。”
“好。”老人只说一个字。
那晚,营地篝火烧得格外旺。烤鱼的香气弥漫湖畔,每人分到巴掌大的一块鱼肉,油滴进火里“滋滋”响。
孩子们啃得满脸油光,老人们细细咀嚼——这是迁徙以来,第一次不用省着吃的饱饭。
岩叔蹲在火边,手里握着渔叉杆子,忽然说:“明天,我想去深水区。”
张翎看他:“深水鱼更大,但也更危险。”
“我知道。”猎人眼神灼灼,“可浅水这些鱼,不够五十三人吃三天。要顿顿饱,得去深水。”
“那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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