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挣扎求存中缓慢流逝。
白天赶路,顺路搜寻一切能果腹的东西,采集草药更换敷料。
夜晚则围拢在尽可能生得旺盛的篝火旁,提心吊胆地听着丛林里各种窸窣怪响,轮流守夜。
张翎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
“小毕摩”的称呼被叫开了,起初他听着刺耳,现在已没力气去纠正。
每一个细微的决定,比如往哪个方向走,哪种果子能不能试吃,伤员该换什么药,都需要他点头。
压力无时无刻不像藤蔓缠绕着他,勒得喘不过气。
可是成效也是看得见的。
岩胳膊上的肿消了大半,虽然骨头还没正,依旧使不上力,但脸色红润了许多,骂人中气都足了。
其他伤员的伤口也大多结痂,不再流脓溃烂。
蒲伯的咳嗽声少了,偶尔还能在休息时,用木棍在地上划拉几下,教孩子们认几个简单的、代表树木和河流的象形符号。
食物依旧匮乏,饿肚子是常态,但至少没人再因误食毒物而倒下。
这一点点好转,给濒死的病人注入了一丝微弱的元气。
族人眼里不再是纯粹的绝望,多了点活气,走路时腰杆似乎也挺直了些。
他们对张翎的指令执行得越发迅速彻底,甚至带上了某种近乎盲目的信任。
篝火边,开始有人低声交谈,而不是死寂一片。
希望,如同石缝里钻出的嫩芽,脆弱却顽强。
张翎却不敢有丝毫放松。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切多么脆弱。
部落依旧是一群被废掉了力量、丢在原始丛林里的待宰羔羊。
他甚至不敢深想巫咸氏,光是这片丛林本身的恶意,就足以让自己等万劫不复。
这种预感在一个阴沉的夜晚成了真。
连日的疲惫让守夜的人打了瞌睡,篝火因为柴火潮湿,烧得不如往日旺。
第一声凄厉的惨嚎划破夜空时,张翎正靠着行李假寐,识海里的《指路经》依旧沉寂,但他睡得极浅,几乎瞬间弹了起来!
“狼!是妖狼!”
守夜的猎人发出变调的嘶吼,连滚带爬地后退,手里简陋的木矛胡乱挥舞。
营地炸开了锅!
黑暗中,七八对幽绿的光点如同鬼火,从林地的阴影里逼近,低沉的、威胁性的呜噜声从喉咙深处发出,带着腥膻的热气。
是妖狼!
体型比张翎认知里的狼更大,近乎小牛犊,皮毛粗糙肮脏,獠牙突出唇外,淌着粘稠的涎水。
它们的眼睛闪烁着残忍而狡黠的光,显然不是普通野兽,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妖异气息。
虽然只是最低等的妖物,对于此刻的木鹿部落来说,却是灭顶之灾。
“围起来!快!围成圈!女人孩子到中间!”岩的咆哮声炸响,他独臂抢过一截燃烧的柴火,疯狂地挥舞着,试图驱赶逼近的绿光。
恐慌像瘟疫般蔓延。
人们尖叫着,哭喊着,本能地缩成一团。
男人们抓起手边一切能当武器的东西——削尖的木棍、沉重的石斧、燃烧的柴火,手却在剧烈发抖。
他们的动作笨拙而慌乱,毫无章法,完全是凭着一股血勇在硬撑。
一头格外雄壮的妖狼,似乎是头狼,低嗥一声,猛地扑向一个正试图保护孩子的妇人!
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灰影!
“阿姆!”孩子的尖叫声刺耳。
旁边一个猎人吼叫着将石斧砸过去,却砸了个空,自己反而被妖狼冲撞的势头带得踉跄倒地。
妖狼张开血盆大口,腥风扑面,直噬妇人咽喉!
千钧一发!
张翎的大脑一片空白,恐惧攥紧了他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
但身体却先于意识动了!肾上腺素疯狂分泌,血液奔涌的声音在耳膜里轰鸣!
他离那妇人并不近,中间还隔着混乱的人群和篝火的余烬。
根本来不及思考!
他的右脚猛地踩踏地面,湿软的泥地陷下一个浅坑,身体像一张被瞬间拉满的强弓,劲力从脚底螺旋而起,经过腰胯,节节贯串!
“滚开!”
一声暴喝撕裂了混乱的喧嚣!
不是部落战士那种充满野性的咆哮,而是另一种更加凝聚、更加爆裂的短促音节!
张翎的右拳如同脱膛而出的炮弹,没有任何花哨,直线轰出!
手臂上的肌肉骤然绷紧,T恤袖子下的皮肤泛起微红,空气中甚至带起一声极其短暂的、低沉的呜咽!
炮拳!最简单的发力,最直接的冲击!
砰!
沉闷的、令人牙酸的撞击声!
一拳,险之又险,精准地砸在了妖狼扑击的侧颈要害!
时机妙到毫巅,正是其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
咔嚓!
清晰的骨裂声!
雄壮的妖狼发出一声短促凄厉的哀鸣,扑击的势头被一股完全意料之外的巨大力量强行打断、掀翻!
庞大的身躯竟被打得凌空侧飞出去,重重砸在几步外的树干上,软软滑落,四肢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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