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岩身边,看着那狰狞的伤口,深吸一口气:“岩叔,忍一下,可能会有点疼。”
岩咧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尽管来!还能比现在更糟吗?”
张翎不再多说,小心地将冰凉的绿色药泥敷在岩的伤口上,尤其是还在渗血的地方。
岩的身体瞬间绷紧,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但随即,一股奇异的清凉感覆盖了之前火辣辣的剧痛,让他紧绷的肌肉稍稍放松了一些。
其他几个有外伤的人,也依次敷上了药泥。
另一边,石锅里的药汁已经沸腾,散发出极其苦涩的气味。张翎让人将药汁倒入几个简陋的木碗或大贝壳里。
“受伤重的,每人喝一碗。能退热消炎。”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看着那黑乎乎、散发着怪味的汤汁,众人面面相觑,眼神里满是抗拒。这玩意儿能喝?
岩看了一眼自己胳膊上那带来清凉感的药泥,又看了看张翎那张虽然年轻却异常坚持的脸。
猛地一咬牙,接过一碗,屏住呼吸,“咕咚咕咚”几口就灌了下去,顿时被苦得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剧烈地咳嗽起来。
“妈的……比巫咸氏的鞭子还难喝……”他骂骂咧咧,但喝下去后,一股暖意竟然慢慢从胃里散开,似乎连胸口的闷痛都减轻了一丝。
见最凶悍的岩都喝了,其他伤者这才犹豫着,一小口一小口地勉强吞咽。
内服外敷之下,虽然不可能立刻见效,但至少,剧烈的疼痛得到了缓解,持续的低烧似乎也有消退的迹象。
最重要的是,一种“做了点什么”的微弱信心,开始取代纯粹的等死情绪。
处理完伤员,张翎的注意力立刻转向了食物。饥饿是更迫在眉睫的威胁。
他看向那几个状态稍好的猎人:“谁还有力气?我们去河边看看能不能弄点吃的。”
岩挣扎着想动,被张翎按住了。“岩叔你别动,伤口刚敷药!”
最后,是山仔、河谷和另一个叫“树皮”的年轻猎人跟着他。
张翎让他们削尖了几根硬木棍当矛,又找了些坚韧的藤蔓。
来到那条小溪边,水流潺潺,能看到一些巴掌大的鱼儿在游动。
“试着叉鱼!看准了,要快!”张翎低声道,他自己也拿起一根木矛,屏息凝神。前世旅游时玩过的渔趣项目没想到这时派上了用场。
噗!
水花溅起!木矛刺空。
又一下!还是空。
山仔和河谷更是笨手笨脚,吓得鱼都跑远了。
张翎皱眉,这样效率太低了。他目光扫视河岸,看到一些水草和腐烂的木头。他走过去,翻动木头,眼睛猛地一亮——几条受惊的泥鳅和小虾窜了出来!
“别光盯着鱼!翻石头,掏泥洞!抓这些!还有水草里那种螺!”他立刻改变策略。
这下效率高了不少。
虽然鱼没叉到几条,但虾、螺、泥鳅甚至一些河蚌,倒是弄了一堆,用大树叶兜着。
回去的路上,树皮还用简陋的陷阱侥幸套住了一只肥硕的野兔!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当带着这些“收获”回到营地时,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下意识地吞咽着口水。
孩子们的眼睛更是瞬间就黏在了那只还在抽搐的野兔身上。
妇人们不用指挥,立刻行动起来。处理猎物,清洗河鲜,将那些确认无毒的野菜和挖来的根茎一起,全都扔进已经刷洗干净的石锅里,加水熬煮。
没有盐,味道腥膻可想而知。
但当那混杂着肉味、鱼腥和野菜清苦气息的蒸汽弥漫开来时,对于这群饥肠辘辘、濒临绝境的人来说,无疑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味道。
每个人分到的食物并不多,尤其是肉食,几乎只能尝个味道。
但那口热乎乎的、带着油脂和蛋白质的汤水下肚,仿佛立刻给冰冷的身体注入了些许活力。
孩子们贪婪地舔着碗底,眼里终于有了点神采。
这一夜,注定无眠。
火堆被尽力维持着,燃烧的火焰驱散着黑暗和寒意,也威慑着丛林深处那些窥伺的眼睛。
伤者的呻吟减轻了,但并未停止。人们挤在一起,依靠彼此的体温取暖,警惕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张翎几乎一夜没合眼。他守着火堆,时不时添加柴火,手里紧紧攥着那柄青铜神扇和兽皮《指路经》。
他反复尝试用意念沟通,甚至学着记忆中祭司祈祷的样子低声吟诵,但那两样东西依旧死寂,毫无反应。
焦虑和疲惫折磨着他,他知道,眼前的缓解只是暂时的。
这点草药和食物,撑不了多久。
巫咸氏的阴影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赶尽杀绝。
这片丛林本身更是危机四伏。
天边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林间的雾气尚未散去。
张翎站起身,走到空地中央,目光扫过一张张因为短暂休息而略微恢复、但依旧写满惶恐和疲惫的脸。
他的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寂静,清晰而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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