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平仲向来自视甚高,但对曹雄这样的人物,也是打心底佩服的,在往年相见,姚平仲还曾与其把臂言欢,称兄道弟的。
如今的曹雄却是生生站在自己的对立面,而且设下极为惊险的毒计引诱姚起这个笨蛋跳了下去,让他们吃了个大亏,却着实是让他痛恨不已,也头痛不已。
思虑片刻,姚平仲开口对姚临吩咐道:“先派人进寨接触一下曹雄,问问他,要如何条件才肯放了姚起他们,”
无论如何,那被俘的近两百人他都不能不管,除去军心士气之外,那些俘虏基本都是他的三原乡人,而姚起还是他的族兄。
姚临起身道:“我再去吧,刚刚下来前,我跟曹雄也远远的说了几句话,听他语气,还算是认以前的情面的,”
姚平仲皱眉想了想,点头道:“你去也好,”
他倒不担心姚临去了之后被曹雄扣下了,以他对曹雄的了解,也知道曹雄就算如今落魄到落草,终归还是会要点脸面的。
周原现在也不太确定姚平仲是想继续打,还是准备休战了。
说起来,姚平仲手下兵力并未大损,打到现在,他手底的三千精锐,连被俘的算上,损失的总共不过四五百,实力依旧强劲。
不过今日姚起所部大败,还被他们捉俘,对官兵的士气有些打击,而且这么多人还在他们手中,姚平仲即便要打,多少也会有些投鼠忌器。
那这段时间,北山之上还是能有些休息时间,也能多做些准备的。
周原回营之后当即令人将消息传递到北山,等到天黑之后,他才再次潜入寨中。
明月当空,繁星璀璨,星空之下的北山军寨也早已经进入了沉寂之中,除去寨墙之上各处岗哨偶尔的响动,四野之间只有有夜风吹过松林的沙沙声响,间或还有山林深处的鸟兽枭吼。
只有幽暗夜色中不断传来的血腥气息,才让人记得这里白天曾经发生过的血腥战事。
周原入寨之后,先让人带他去看过俘虏营。
被俘虏的姚起等人总共将近两百人,此时都被驱赶到寨中一处坚固的营房中集中关押,不仅身上被绑得刁钻至极,营房里还有四人轮流监视,就连营房外都还有一队甲卒持械严加戒备,稍有妄动便会遭到严厉的处置。
周原点点头,对王威等人的处置还是相当满意的。
这近两百人放在寨中,若不看仔细了,绝对会是一个大祸害。
领路的队长与周原等人一样,也是铁甲遮面而行,他在一众俘虏中将姚起指给周原看,看周原无意与姚起说些什么,便引着他往寨中走去。
曹雄此时正在与赵鹏、王威、沈断等人就着北山军寨的沙盘,进行着军阵推演,看到周原进来,将手中的一把黑红小旗丢下,笑着对周原道:
“还以为你要到午夜才能过来,庆功酒我们都先陪兄弟们喝过了。”
周原点头笑道:“等会儿我再去营中走一趟。”
曹雄递过来一页信纸,对周原道:
“一个时辰之前,姚临已经到寨中与我见过面,我开出的条件,是用姚起一人换五千贯银钱,外加五百桶猛火油,若是全部俘虏都要换回,那就是四万贯银钱,外加三千桶猛火油。
姚平仲只答应同意将银钱给到一万贯,猛火油最多只给三百桶,我也已经同意。”
......
周原接过信,信纸是姚平仲帅帐中常用的纸张,开篇就对曹雄以兄长称之,提到前些年里与之的兄弟情深,接着又提到其父姚古与刘法的情谊,以及对意外陨落的刘法的追忆......
薄薄的两页信纸,不过三五百字,周原很快就扫过一遍,虽然通篇都是白话,但姚平仲的一手字笔力苍劲,铁钩银划极有功力,若放在后世,恐怕比之书法大家也不遑多让,让周原都忍不住暗自惭愧:
姚平仲一个武将,却也将字练得这么好看,还有没有天理?
虽然对姚平仲腹诽不已,看过信后周原却没有多说什么,只点点头后将信纸又还回到曹雄手中。
他在山下大营时,就知道姚平仲已经第一时间派出人手送信到寨中,不过没想到姚平仲虽然对姚起吃了这么大的败仗不满,却是这么快做出赎人的决断,又为了赎人这么慷慨。
这些赎金,当然不会是姚平仲自己掏腰包,多半又是杜充等人在各个衙门摊派而已。
姚起虽然已经被北山军俘虏,不过他乃是是姚家军中副将一级的人物,又是姚平仲所倚重的左膀右臂,还是姚平仲的族兄,加上那些三原姚氏子弟,他当然不会轻易放弃,愿意为他们付出大代价将其换回也是意料之中。
而且就北山上众人来说,不但姚起他们准备放回,便是前后数战所俘虏的这两百来官兵,他们也没有久留的打算。
这么多人也不能一砍了之,若要关押在这里,不但加剧着寨中物资的消耗,还要分派人手看管,军寨里的诸多动作也都不太方便。
何况将这些俘虏放回后,或许还有瓦解姚家军各部斗志的作用也说不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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