菌丝通道在身后缓缓闭合,迷雾如退潮般消散。陆昭明脚下的金属地板发出轻微的嗡鸣,仿佛仍在回应时空扭曲的余震。
他将艾琳轻轻放下,让她靠坐在一堵布满齿轮纹路的墙边。她的机械手臂还在颤抖,关节处渗出的淡蓝色结晶像融化的冰粒,在昏暗的光线中泛着冷光。
“我们到了。”他说,声音低沉却稳定。
艾琳的机械义眼闪烁了一下,焦距重新对准前方。她望着眼前巨大的拱门——上面刻着“黄昏刻印”四个字,字体被岁月侵蚀得模糊不清,但依旧能感受到那股来自旧日支配者的压迫感。
“任务……开始了。”她喃喃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决绝。
陆昭明没有说话,而是转身走向拱门旁的一块控制面板。他的手指划过表面浮尘,露出底下复杂的接口与铭文。罗盘在他脊椎深处震动,熵值具现化能力悄然启动。
空气中泛起幽蓝微光,整个装置内部的能量流动开始显现。那些管道像是血管,脉动着某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能量。
“你在做什么?”艾琳低声问。
“解析结构。”他答,“我要知道你接下来要面对什么。”
画面在他脑海中浮现:黄昏刻印的核心装置位于地下三层,由三组旋转的青铜环构成,每一圈都镶嵌着十二个符文节点。它们之间连接着无数条神经状管线,延伸至地面的多个终端。
最外层的环负责记忆重构,中间是意识投射,内层则是规则改写。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回收任务。”陆昭明眯起琥珀色的眼睛,“这是一个活体实验场。”
艾琳沉默片刻,轻声说:“我早就猜到了。但我必须完成它。”
“为什么?”
“因为我是唯一一个能关闭它的存在。”
陆昭明转头看她,目光穿透了她左脸上的青铜面甲。她的机械义眼中映出他的身影,那双瞳孔深处似乎藏着未被程序抹去的情感。
“他们让你来送死。”他说。
“不是送死。”艾琳嘴角微微扬起,“是选择。”
她抬起手,轻轻转动耳环上的发条。一道微弱的电磁波从她体内扩散开来,激活了拱门内的某个机制。
沉重的齿轮缓缓转动,门缝间透出刺目的白光。
“走吧。”她说。
两人并肩踏入其中。
地下三层比想象中更深,空气潮湿冰冷,墙壁上嵌着无数细小的晶管,里面流淌着某种类似血液的液体。地面上布满了古老的符号,每一步踩下,都会激起一圈淡淡的磷光。
“这些符号……”陆昭明蹲下身,指尖触碰其中一个,“不是人类语言。”
“是黄昏语。”艾琳回答,“只有拥有黄昏刻印的人才能理解。”
“那你呢?”
“我已经快看不懂了。”她苦笑,“侵蚀正在吞噬我的认知系统。”
陆昭明皱眉,手掌贴上她的后颈。罗盘轻微震动,释放出一缕诡化能量,延缓了侵蚀的蔓延。
“撑住。”他说,“我们快到了。”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三座青铜环缓缓升起,悬浮在空中,彼此之间以银白色的能量链连接,形成一个不断旋转的立体结构。
中央,是一颗跳动着的机械心脏。
它的心室由青铜与合金铸成,动脉则由发光的管线编织而成。每一次收缩,都带动整个空间的共振。
艾琳的脚步突然停住。
“它……还活着。”她喃喃道。
陆昭明的目光落在机械心脏下方的一个平台上。那里,静静地躺着一枚青铜钥匙碎片,表面刻着与罗盘背面相似的星座图谱。
“那是……你的目标。”他说。
艾琳点点头,缓缓向前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刀尖上,她的机械四肢开始发出不正常的摩擦声,胸口的齿轮也在卡顿。
当她伸手触碰钥匙碎片的一瞬间,机械心脏猛然睁开一双机械瞳孔。
整个空间剧烈震荡,青铜环高速旋转,符文亮起刺目的红光。
“警告!”一个合成音在整个空间回荡,“非授权接触!启动防御协议!”
数道红色激光从天花板射下,艾琳猛地跃开,身体撞在墙上,溅起一片结晶碎屑。
“它把你当作入侵者!”陆昭明大喊,同时抽出腰间的匕首,掷向机械心脏。
匕首插入心室,却没有造成任何实质伤害。心脏反而加速跳动,整套装置开始发出高频震颤,墙壁上的晶管接连爆裂,喷涌出黑色黏液。
“它在自我修复!”艾琳喘息着,机械义眼的焦距再次失衡。
陆昭明迅速冲到她身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能硬来,这东西太复杂,必须找到正确的启动方式。”
艾琳咬牙,用尽最后的力量调整机械义眼的频率。画面终于清晰——
她看到了一组隐藏的指令序列,正沿着神经管线快速传输。
“我知道怎么做了。”她低声说,“必须同步输入三组黄昏语密码,才能解除防御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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