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靠着冰冷的门板,陆深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如同被囚禁的困兽撞击着牢笼。门外,江辰的脚步声已经消失在书房门后,但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感并未消散,反而更加粘稠。他身处李姐的房间,这个他从未踏足、也绝不该出现的禁区。一旦被发现,他之前所有的努力、所有的伪装都将瞬间崩塌,等待他的将是无法想象的后果。
他强迫自己放缓呼吸,侧耳倾听着门外的动静。走廊里一片死寂,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福伯准备茶水的细微声响。暂时安全,但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就在他准备悄悄拧开门锁,寻找机会溜回自己房间时,目光再次被床头柜上那本皮质笔记本吸引。与江辰那本几乎一模一样的款式,只是磨损的痕迹略有不同,似乎年代更久远一些。一个疯狂的念头攫住了他:李姐作为那场惨剧的亲历者、江辰最信任的人,她的日记里,会不会藏着比江辰日记更直接、更残酷的真相?
风险巨大。李姐随时可能回来,江辰就在对面书房。但机会同样千载难逢。他已经拿到了指向恒盛的间接证据,但如果能有更确凿的、来自李姐视角的证词,他的筹码将大大增加。
赌徒的心态在绝境中占据了上风。他深吸一口气,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拿起了那本日记。皮质封面带着一种温润的触感,仿佛承载了太多岁月的重量。他颤抖着手指,翻开了第一页。
字迹是李姐的,清秀而有力,但带着一种年轻时的青涩。记录的时间,远在那场大火之前,多是些少女心事的絮语,以及对好友(江辰母亲)的羡慕与祝福。陆深快速向后翻,心跳随着页码的递增而加速。
终于,他翻到了临近那场大火发生日期的页面。字迹开始变得凌乱,充满了不安和担忧。
“……最近气氛很怪,淑云(江辰母亲)总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问她也不说。公司好像遇到了很大的麻烦,几个老对手逼得很紧……”
“……今晚淑云突然来找我,脸色很差。她交给我一个小盒子,说里面是很重要的东西,让我务必替她保管好,谁都不能给,包括她丈夫。她说如果她出了什么事,等辰儿长大了,再交给他。我心里很害怕,到底发生了什么?”
重要的东西?小盒子?陆深的心猛地一跳。他继续往下看。
接下来的一页,字迹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几乎扭曲:
“……大火!怎么会这样!全没了……淑云……姐夫……他们都……辰儿他……(字迹被泪水晕开模糊)我该怎么办?警察说是意外,但我不信!绝对不信!淑云前几天还那么担心……”
再往后翻,日记中断了很长一段时间,再次开始记录时,笔触变得异常冷静,甚至带着一种冰冷的恨意:
“……调查毫无进展,所有线索都断了。那些人只手遮天!但我知道,是他们干的!为了吞并江家的产业,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
“……辰儿状态很糟,不说话,不哭,像个木头人。我必须坚强,为了淑云的托付,为了辰儿,我要活下去,我要看着那些人遭报应!”
“……恒盛……这个名字我记住了。总有一天……”
恒盛!李姐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锁定了恒盛!陆深感到血液都在沸腾。他快速翻找着关于那个“小盒子”的后续记录。终于,在几年后的一页上,他找到了:
“……辰儿长大了,性格变得……我犹豫了很久,还是把淑云留下的盒子交给了他。他打开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出来时,眼神完全变了。我知道,仇恨的种子已经种下。我不知道这是对是错,但这是淑云的遗愿。”
盒子里到底是什么?竟然对江辰产生了如此巨大的影响?是更直接的证据吗?陆深心急如焚,继续向后翻,希望能找到更多细节。
然而,就在他翻到日记本最后几页,手指触碰到一张夹在里面的、略显突兀的硬质卡片时,房间外,突然传来了清晰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
是李姐!她回来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正朝着这个房间走来!
陆深吓得魂飞魄散,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倒流的声音。他飞快地将日记本合拢,试图按照原样放回床头柜,但慌乱中,那张夹着的卡片滑落出来,掉在了地上。他来不及捡拾,只能先将日记本摆好,然后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目光急速扫视房间,寻找藏身之处。
衣柜!他猛地拉开衣柜门,不顾里面挂满的衣物,蜷缩着身体挤了进去,随即轻轻合上门。几乎就在衣柜门合拢的瞬间,房间门被推开了。
李姐走了进来,带着一丝夜风的微凉和淡淡的疲惫。她似乎没有立刻察觉到异常,将手提包放在梳妆台上,习惯性地走向床边,准备休息。
陆深躲在狭小黑暗的衣柜里,紧紧捂住自己的口鼻,生怕呼吸声会暴露自己。他能透过衣柜的缝隙,看到李姐模糊的身影在房间里移动。每一秒都如同在油锅里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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