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弘的来访像一阵阴风,吹皱了林微微心湖的片刻平静,但也让她更加清醒。镇北侯府看似是娘家,实则是需要时刻提防的潜在威胁,尤其是生母柳姨娘,成了悬在她头顶的一把软刀子。她必须更快地积累真正的资本,不仅是谢无岐的青睐,更要有安身立命的根本。
墨韵斋成了她暂时的避风港和奋斗的战场。得了谢无岐的明确支持和人手后,她不再满足于小打小闹的试验。在沉稳可靠的管事常信的辅助下,她开始系统地推进造纸工艺的改良。
她将有限的资源做了规划。一部分人手继续优化树皮、麻料的传统造纸法,力求造出质地均匀、拉力更强的纸张;另一部分人,则在她的指导下,开始尝试更具突破性的竹纸制作。南方多竹,若能用竹子这种生长快、成本低的原料造出好纸,其意义非同小可。但这需要解决竹纤维更难处理、胶质更多等技术难题。林微微凭着记忆中的知识和反复试验的精神,带着人摸索沤竹、捶打、蒸煮的去胶步骤,记录每一次失败与微小的进步。
同时,她也没有完全放下其他方面的探索。利用制作活性炭的边角料,她改进了墨韵斋的饮水过滤装置,确保用水清洁;她还绘制了简单的曲辕犁改良图(相较于这个时代普遍使用的直辕犁,能更省力、深耕),但她谨慎地没有立即拿出来,只是作为技术储备。
这日,她正在查看新一批竹纸的成色,虽然依旧粗糙,但柔韧性已比最初好了许多。常信在一旁禀报:“王妃,按您的吩咐,试着在纸浆中加入了些杨桃藤汁液,抄出来的纸似乎确实更平滑,不易晕墨了。”
林微微点点头,这是利用植物黏液作为纸药,改善纸张性能。她正要详细询问,谢无岐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院门口。
他今日未着朝服,一身墨色暗纹常服,更显身姿挺拔。他没有惊动忙碌的仆役,只远远站着,目光落在林微微身上。她正挽着袖子,亲自查看纸浆的稠度,鼻尖沾了一点灰渍,眼神却专注而明亮,与平日那个娇怯的王妃判若两人。
常信最先发现谢无岐,连忙躬身行礼。林微微回过神来,也赶紧放下工具,迎了上去:“王爷。”
谢无岐踱步过来,扫了一眼石台上晾着的、微黄却平整的竹纸,伸手摸了摸纸张的韧性。“这就是你用竹子造出来的?”
“是,还很是粗糙,远不及皮纸光滑,但成本应能降低不少。妾身还在尝试改进。”林微微如实回答。
谢无岐不置可否,又走到过滤水的装置前看了看。“你这些奇思妙想,倒都是用在实处。”
林微微心中微动,试探着说:“妾身以为,器物之利,终须惠及民生才有意义。若能造出价廉物美的纸,或能改进些许农具工法,于国于民,或有些微裨益。”她再次小心翼翼地抛出自己的理念,观察他的反应。
谢无岐转头看她,深邃的眼眸中看不出情绪,只淡淡道:“想法不错。但你要知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民生多艰,非一日之寒,亦非一两种奇技可解。”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点出了现实的残酷。林微微明白,在绝对的权力和军事面前,她这些“小打小闹”确实显得微不足道。但她并未气馁,反而从他的话中捕捉到一丝信息——他并非完全否定,只是认为规模和作用有限。
“王爷教训的是。”她低下头,语气恭顺,“妾身目光短浅,只愿能尽绵薄之力。”
谢无岐看了她片刻,忽然道:“三日后,随本王去京郊别院小住几日。”
林微微一怔。京郊别院?好端端的为何要去别院?
谢无岐似乎看出她的疑惑,难得解释了一句:“别院附近有皇庄和工部的一处匠作监。你既对这些有兴趣,便亲自去看看。纸上谈兵,终觉浅。”
林微微的心猛地跳快起来。他这是……要带她接触更实质性的东西?皇庄关乎农业,匠作监关乎手工业!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进展,意味着谢无岐开始考虑将她的“奇思妙想”应用到更广阔的领域!
“是!妾身遵命!”她压下心中的激动,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
谢无岐点了点头,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墨韵斋。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林微微久久无法平静。京郊别院之行,绝非简单的“看看”。这很可能是一次新的考验,也是一次前所未有的机会。她必须好好准备,不仅要带上她已有的成果,更要开阔眼界,思考如何将现代知识与这个时代的具体需求相结合。
“常信,”她唤来管事,“将我们目前造出的最好的皮纸和竹纸各选一些样品,还有那过滤水的原理图,一并准备好。另外,帮我打听一下,京郊皇庄主要种植哪些作物,匠作监又以制作何物为主。”
“是,王妃。”常信恭敬应下,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这位王妃,似乎总能带来意想不到的动向。
林微微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开始泛黄的树叶。秋日将至,她的古代生涯,似乎也将迎来一个崭新的、充满挑战的篇章。从殉葬妃子到王府工具人,再到即将接触王朝的实务,这一步,她必须走得稳,走得巧。京郊别院,会是她更大的舞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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