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乾返回荆州不久,江东的正式婚书便由快马送至合肥。孙权在婚书中言辞恳切,称“慕将军英才,愿结秦晋之好,永固盟约”,并约定待江淮局势稍稳,便择吉日送妹完婚。
至此,林朔与孙尚香的联姻,正式敲定。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江淮与江东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合肥城内,反应各异。文武官员大多持支持态度,认为此乃稳固根基、拓展势力的良机。普通军民则多了一份与有荣焉的自豪——他们的主公,已能与坐断东南的吴侯结为姻亲!
后院之中,糜贞听闻正式婚书已到,沉默了片刻,随即更加用心地打理内宅事务,将那份微妙的情绪深深掩藏,只在无人时,会对着窗外轻轻叹息。吕玲绮则是在校场练武时,将一柄训练用的木刀生生劈断,吓得麾下兵士大气不敢出,此后训练更是严苛了三分。
林朔深知此事对内部的影响,他抽空分别与糜贞和吕玲绮进行了一次深谈。对糜贞,他更多的是温言抚慰和郑重的承诺;对吕玲绮,他则坦诚了联姻的政治必要性,并肯定了她在此前战斗中和未来军务上的不可或缺。他的坦诚虽然未能完全消除二女心中的芥蒂,但至少维持了后院的表面平静,未生事端。
然而,更大的波澜,在江东。
吴侯府邸深处,当孙尚香从兄长孙权口中得知自己即将远嫁淮南,嫁给那个近来声名鹊起、据说能引动星辉的林朔时,她先是愣住,随即柳眉倒竖。
“嫁人?还是嫁给一个素未谋面之人?”孙尚香一身劲装,手持心爱的宝雕弓,英气的脸上满是不忿,“兄长!我孙尚香岂是那用于联姻的物件?若要结盟,我自可领兵为他助阵,何须如此!”
孙权对这个妹妹的脾气早已了然,沉声道:“尚香,休得胡闹!林朔非是庸碌之辈,合肥一战,天下侧目。嫁与他,并非委屈了你,亦是为你寻一佳偶。更关乎我江东大业!”
“佳偶?”孙尚香冷哼一声,扬起下巴,如同骄傲的凤凰,“我管他是不是佳偶!想娶我孙尚香,须得是真英雄、真好汉!若他是个徒有虚名之辈,或是那等只知权谋算计的酸腐文人,我手中的弓,第一个不答应!”
她目光灼灼地看向孙权:“兄长若要我嫁,可以!但需答应我一事!待他前来迎亲,我必设下擂台,亲自试试他的斤两!若他连我都胜不过,这婚事,不结也罢!”
孙权闻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但深知妹妹性情刚烈,若强行压迫,恐生变故。他转念一想,让林朔见识一下江东女子的英姿,挫一挫他可能的骄气,也未尝不可。只要不出格,便由得她去闹,反而更能显示江东的气度。
“罢了罢了,依你便是。”孙权无奈摆手,“但切记,分寸二字,莫要伤了和气。”
“兄长放心!”孙尚香见目的达到,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得色,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我自有分寸!定要叫那林朔知道,我江东孙尚香,可不是好娶的!”
消息传出,江东哗然。众人皆知这位孙小姐性情如火,武艺高强,此番摆擂试婿,怕是要有一番龙争虎斗了。此事亦成为江东街头巷尾津津乐道的谈资,众人皆好奇,那位能引动星辉的林朔将军,能否过得了孙小姐这一关。
与此同时,秣陵(南京)深宫之中,大乔独坐窗前,听着侍女禀报孙尚香即将嫁与林朔的消息,以及那“擂台试婿”的趣闻。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帕子,心中那份因听闻林朔事迹而泛起的涟漪,此刻变得更加复杂难言。
她与孙尚香年纪相仿,昔日也曾一同骑马射箭,如今一个即将凤冠霞帔,远嫁英雄(至少在外人看来是如此),而自己却只能在这深宫之中,空对镜花水月,追忆往昔年华。一股难以言说的幽怨与对比之下的凄凉,悄然弥漫心间。
“林朔……孙尚香……”她低声咀嚼着这两个名字,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消散在空寂的宫室里。
江北,合肥。
林朔很快也收到了来自江东的“附加条件”。当听闻孙尚香要摆擂台试他的武艺时,他先是愕然,随即忍不住失笑。
“这位孙小姐,果然名不虚传。”他对身旁的赵云、贾诩笑道,“子龙,你看此事如何?”
赵云亦觉有趣,抱拳道:“孙小姐性情直率,亦是佳话。以主公之能,应对自如即可。”他对自己主公的身手颇有信心,毕竟林朔也是历经沙场磨砺,并非文弱书生。
贾诩则意味深长地道:“此非简单比试,亦是江东对我方的一次考量。主公届时只需展现气度与实力,不必求胜,亦不可露怯,方为上策。”
林朔点头,贾诩此言老成谋国。这场比试,武功高低在其次,姿态和分寸才是关键。
“既然如此,”林朔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我便去会一会这位江东的‘弓马千金’,看看她究竟有何等本事!”
联姻之事,因孙尚香这一出,平添了几分戏剧性与不确定性。但这并未动摇联盟的根基,反而让这桩政治婚姻,多了几分鲜活的色彩。
天下的目光,开始聚焦于这场即将到来的、跨越长江的联姻,以及联姻背后,那愈发紧密却也暗流涌动的孙刘林同盟。
(第七十四章 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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