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道人消失的方向,黑暗浓稠得如同凝固的墨汁,将那点微弱的篝火光芒也彻底吞噬。村口只剩下汪婷婷,以及脚上那双在夜色中依旧刺眼夺目的红绣鞋。那道士最后几句话,像淬了冰的钉子,钉进她的耳膜,也钉死了她刚刚燃起的一丝妄念。
“莫要再信村中任何人之言……”
“莫要轻易尝试挣脱这‘同心履’……”
“后山乱葬岗……凶险异常,十死无生……”
每一个字都在她脑子里嗡嗡作响。不信村民?她早已不敢信。不脱鞋?难道就穿着这鬼东西,等着那不知何时会响起的唢呐,等着那顶镜中花轿来把她接走,去完成那场该死的“阴婚”?
后山乱葬岗……十死无生……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去,可能是立刻送死;不去,则是慢性等死,而且死法可能更加恐怖、更加屈辱。
她低头看着脚上的红绣鞋,鲜艳的红色在黑暗中仿佛自带幽光,那上面绣着的鸳鸯戏水图案,此刻看来像两条纠缠的毒蛇。她尝试着动了动脚趾,鞋子内部的丝绸衬里冰凉滑腻,紧密地贴合着她的皮肤,仿佛有生命般在微微搏动。
一股强烈的恶心和眩晕感袭来,她扶住旁边一棵枯树,干呕了几声,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冰冷的恐惧顺着食道滑回胃里,沉甸甸地坠着。
不能待在这里。村口太开阔,那堆即将熄灭的篝火像黑暗中的一个靶子。
她必须找个地方躲起来,至少,先熬过这个夜晚。
拖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她重新挪回村子里。夜色下的封门村,比白天更加死寂,也更加狰狞。那些歪斜的房屋黑影,像一个个蹲伏的、择人而噬的怪物。她不敢再看任何一扇窗户,生怕里面突然出现一张惨白的脸,或者那个佝偻的、披着蓑衣的鬼媒婆。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避开可能有人居住的房屋区域,专挑那些看起来彻底荒废、墙垣倒塌的破屋。终于,在村子边缘,靠近一片竹林的地方,她找到了一间看起来还算“完整”的废弃土屋。
屋门早已朽烂,歪倒在一旁。里面黑洞洞的,散发着一股浓重的霉味和动物粪便的气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着牙走了进去。
屋内空间很小,地上堆着厚厚的枯叶和尘土,墙角结着蛛网。没有家具,只有一些断裂的木头和碎瓦片。唯一的好处是,它有一扇相对完好的、用木条封住的窗户,虽然透不进光,但至少给人一种相对“封闭”的安全感。
她蜷缩在离门口最远的角落里,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土墙,双臂紧紧抱住膝盖。脚上的红绣鞋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的红光,像两只不怀好意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她试图不去看它们,不去想它们,但那种冰冷的束缚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所处的绝境。林道人的话在她脑中盘旋——“同心履”,“聘礼”,“镣铐”,“阴婚已定”……
难道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她想起林道人提到“后山乱葬岗”时,那瞬间凝重的表情和戛然而止的话语。那里到底有什么?是这恐怖习俗的源头?还是藏着某种破解之法?
十死无生……
这四个字像冰水浇头。她只是一个记者,不是探险家,更不是捉鬼天师。去那种地方,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可是,留在这里,区别又在哪里?只是死得更快,或许……更屈辱。
思绪混乱如麻,恐惧和绝望交替撕扯着她的神经。极度的疲惫再次袭来,加上精神的高度紧张,她的意识开始逐渐模糊。耳边似乎又响起了若有若无的唢呐声,还有低低的、含混的哼唱……
不!不能睡!
她猛地惊醒,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尖锐的疼痛让她暂时驱散了睡意。她不能睡,睡着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那双鞋子会不会自己带着她走到花轿前?
时间在死寂和恐惧中缓慢爬行。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种煎熬。她竖着耳朵,警惕地捕捉着外面的任何一丝声响。风声穿过竹林的呜咽,远处不知名虫豸的窸窣,都让她心惊肉跳。
然而,除了这些自然的声音,村子里一片死寂。仿佛所有的活物,连同那些村民,都在这深沉的夜色中隐匿、消失了。
这种绝对的、令人窒息的寂静,比任何声音都更让人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已是后半夜,她的体力终于透支到了极限。眼皮沉重得如同挂上了铅块,意识不受控制地沉向黑暗的深渊。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仿佛看到墙角阴影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
冷。
不是外界环境的寒冷,而是一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阴森森的冷。
汪婷婷猛地睁开眼。
天还没亮,废弃的土屋里依旧一片漆黑。但那种冰冷的触感却无比真实——来自她的脚踝。
不是红绣鞋的束缚感,而是……一种湿漉漉的、黏腻的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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