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拙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一声刺耳的尖叫。他一把抓起桌上的青铜咒符,对着镜子贴过去。咒符刚碰到镜面,就发出“滋——”的一声,冒起一股白烟。镜子里的人影像被火烫了一下,猛地往后缩,五官开始扭曲、模糊,最后整张脸像被橡皮擦干净一样,变成了一张光滑的“白板”。
镜子外的世界,恢复了正常。灯光不再闪烁,风停了,窗帘垂在那里,安静得过分。陈拙大口喘着气,手心全是汗。
手机突然震了一下,是三叔打来的。“喂,三叔。”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你那边出事了?”三叔的声音带着一贯的冷静,却隐约透着紧张,“我刚算到你这一带阴气波动得厉害,像有什么东西从‘镜界’里爬出来了。”
“镜界?”陈拙一愣。“你爷爷的《异闻录》里有提过。”三叔说,“镜子是阴阳交界的薄点,有些东西会借着镜子偷看人。要是被它们记住脸,就会在午夜十二点,把人拉进镜里——”
“替他活。”
陈拙想起刚才镜子里那张没有五官的脸,背脊一阵发凉。“你先别睡。”三叔说,“我和老河、李默之、阿木马上过去。对了,把你家所有的镜子都用布遮起来,尤其是——”
他话还没说完,陈拙身后的穿衣镜突然“砰”地一声炸裂,碎片四溅。一块碎片弹到他脚边,上面映出一个模糊的人影——没有脸。
手机那头,三叔的声音陡然拔高:“陈拙!你听得到吗?!”陈拙握着手机,喉咙发紧:“三叔……它已经出来了。”
镜子炸裂的那一瞬间,整个老宅像被按下了静音键,随后又猛地把音量调到最大。碎片落地的“叮当”声、手机里三叔焦急的吼声、窗外不知何时刮起的风声,全都挤在一起,灌进陈拙的耳朵里。
他盯着脚边那块碎镜片。碎片不大,只有巴掌的三分之一,边缘锋利,像刚磨过的刀。可诡异的是,碎片里映出的不是他的脸,而是一团模糊的人形轮廓——头、身体、四肢都在,却没有五官,像被人用白色涂料从眉心一路抹到下巴。
那团“人影”在碎片里微微动了动,像是在侧头打量他。陈拙只觉得头皮发麻,条件反射般往后退了一步,脚跟撞到椅子腿,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陈拙!说话!”手机那头,三叔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你现在立刻——”话还没说完,老宅的灯又闪了一下,这次不是忽明忽暗,而是直接灭了。
黑暗像潮水一样,从天花板一路压到地板,把整间屋子吞没。陈拙的心跳几乎要撞碎胸腔,他下意识攥紧手里的青铜咒符,指尖冰凉。咒符在黑暗中隐隐透出一点微弱的光,像是一枚小小的太阳,勉强驱散了他掌心那一片的黑。
“别慌。”他对自己说,声音却干得像砂纸。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快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爷爷《异闻录》里关于镜子的记载——
“凡镜,皆可映魂。人有三魂七魄,镜中所映者,非肉非骨,乃魂之影也。若镜中影离本体半步,其人必危;若影离镜半步,其人必死。”“镜界者,影之坟场也。无脸者司守门,摄生人之影,以补己之形。”无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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