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国缘一那日在他面前流露出的、几乎将灵魂都撕裂的痛苦与迷茫,并未让继国岩胜感到丝毫快意。
反而像一面扭曲的镜子,映照出他自己内心深处同样不堪的狼狈与空洞。
他看着弟弟为了那轮遥不可及的月光失魂落魄,仿佛也看到了那个被困在“继承人”枷锁中、永远活在弟弟阴影下的自己。
回到继国家,那富丽堂皇的宅邸,那些恭敬却难掩敷衍的仆从。
那些脸上堆满虚伪笑容、口口声声奉承着他,背地里却依旧窃窃私语着“若是缘一少爷回来该多好”的族中长老……
这一切都让他感到无比的窒息与恶心。
他坐在家主的位置上,手握权柄,却感觉像坐在一个巨大的、华丽的囚笼之中。
无论他如何励精图治,如何精进剑术,如何试图将继国家带上新的高度,那些隐晦的、带着比较意味的目光始终如影随形。
他仿佛永远只是继国缘一存在之后的一个影子,一个备选,一个在真正的天才缺席时,勉强撑起门面的替代品。
他好像一直是一个存在于弟弟之后的影子,无论他做什么,都无法被真正“看见”。
家族的认可,父亲的期望,甚至他自我价值的确认,似乎都永远绕不开“继国缘一”这个名字。
他厌倦了。
厌倦了这无休止的比较,厌倦了这虚伪的应酬,厌倦了这注定无法得到纯粹认可的挣扎。
于是,在某一个充斥着令人作呕的奉承与隐晦比较的夜晚,在看着镜中那个眼神日益冰冷、面容愈发酷似记忆中那个冷酷父亲的自己时,继国岩胜做出了决定。
他放弃了。
不是放弃剑道,而是放弃被这些他所厌恶的“旁人”去承认,去接受。
他放弃了继国家主的位置,放弃了作为“继国岩胜”在人类社会中拥有的一切。
他走得悄无声息,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如同抛弃一件穿旧了的、令人不适的华服。
驱使他的,说不清是纯粹的破罐子破摔,是对力量的另一种极端渴求,是既然无法在人类的道路上超越缘一,那便寻求非人的力量…
还是……
那被深埋在冰冷怨恨与不甘之下,连他自己都不愿直面的一丝念想——
至少,变成鬼,就能再次……
靠近那片月光了吧?
那个地方,那个存在,是唯一不曾用“继国缘一”来衡量他的地方。
哪怕那份宁静并非独属于他,哪怕那份关注更多是出于一种非人的、近乎对待宠物的随意,但至少……那里没有令他作呕的比较。
有时候,人心比鬼更可怕,更令人作呕。
他如此告诉自己,仿佛这样就能为他即将踏入的黑暗之路,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
他主动寻找,并最终,以一种近乎献祭般的姿态,站在了鬼舞辻无惨的面前。
无惨对于这个曾经胆敢靠近千织、又身负令他厌恶的继国血脉的人类主动送上门来,感到一丝意外,但更多的是冰冷的玩味。
他看着岩胜眼中那混杂着绝望、不甘、以及对力量或许还有别的的渴望,绯红色的眼瞳中闪过一丝了然与讥讽。
“想获得永恒的力量?想摆脱你那可悲的命运?”
无惨的声音带着蛊惑与轻蔑,
“可以。献上你的忠诚,以及……你的一切。”
岩胜跪在冰冷的地面上,低下了他曾经作为人类贵族、作为剑士的高傲头颅。
“我宣誓效忠。”
他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
“愿为您驱使,永不背离。”
于是,强大的鬼王之血涌入他的身体,带来了撕裂灵魂般的痛苦,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与永恒的黑暗。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那双曾经属于人类的眼眸,已变成了属于鬼的、带着数字的猩红——上弦之壹。
他获得了新的名字,黑死牟。
当他以新的身份,再次踏入那座幽闭的、属于无惨与千织的宫殿时,他看到了那个几十年来魂牵梦绕的身影。
千织正坐在窗边,摆弄着一个复杂的星盘模型。
墨黑的长发,青绿色的眼瞳,苍白精致的侧脸……
几十年的光阴,未曾在他身上留下丝毫痕迹,他依旧是他记忆中那个惊鸿一瞥、迤逦无俦的月下少年。
唯一变化的,是岩胜自己。
他那颗因堕落而冰冷、不再跳动的心脏,在见到千织的瞬间,竟然再次感受到了清晰的、带着刺痛与酸涩的悸动。
这感觉如此熟悉,又如此讽刺。
千织似乎察觉到了新的气息,他抬起头,目光落在黑死牟身上。
那双青绿色的猫眼里,依旧是一片平静的澄澈,没有惊讶,没有厌恶,甚至没有好奇。
他只是静静地看了他几秒,仿佛在辨认。
然后,他似乎想起来了。
是那只……年长的、总是不开心、送了笛子给他、后来似乎再也没来过的幼崽。
对于对方从人类变成了鬼,千织接受度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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