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袖中玉符的蓝光熄灭后,他并未立即追查那道指向东南屋檐的讯息。指尖残留的微弱震颤提醒着他,此刻更紧迫的是体内尚未平复的隐患。昨夜西崖陷阱的余波仍在经脉中隐隐作痛,尤其是左肩胛骨下方,每当灵力流转至背部三寸处,便如细砂摩擦般滞涩难行。
他站在灵粹田东侧的演武坪上,深吸一口气,双足扎地,脊柱微弓,开始演练《古脉锻体诀》中的“龙脊三折”。这是从先祖阵法传承中提取出的核心体术,讲究筋骨联动、气随形走。第一折腰劲贯尾闾,尚算顺畅;第二折肩旋带臂,动作已显僵硬;待到第三折——脊椎如弓反弹,双掌前推破空——他的右肩猛然一沉,整条手臂瞬间发麻,体内灵力逆冲而上,直撞丹田。
“咔。”
一声轻响自肋骨间传来,像是某种纤维断裂。青山系统界面在识海中闪现红字:【动作轨迹偏离标准模板19.3%,筋膜张力超限,建议终止当前训练】。
叶凡咬牙稳住身形,额角渗出冷汗。这已是他今日第七次尝试,每一次都在同一节点失败。他调出系统记录的虚影回放,与自身影像并列对比。画面中,先祖虚影在“三折”转折时,肩胛如蝶翼翻转,带动整条背脊形成波浪式传导,而他的动作却像被铁索束缚,关节转动迟滞,发力节奏紊乱。
他正欲再次起势,一道清冽嗓音从身后传来:“你这样练下去,只会加重旧伤。”
倪月不知何时已立于三丈之外,手中捧着一枚温润玉瓶。她缓步上前,将玉瓶递来:“温养气血的‘凝露丸’,服下再试。”
叶凡摇头:“只是昨日探阵余伤未消,不碍事。”
话音未落,他再度运劲,试图强行完成动作。可刚至第二折,左臂肌肉突兀抽搐,身形失衡,整个人向前踉跄一步,险些跌入演武坪边缘的试炼坑。
倪月眼疾手快,指尖轻点其腕脉,一股柔和灵流顺穴道注入,助他稳住重心。
“还在嘴硬。”她收回手,语气平静,“你的问题不在力量,也不在招式。是意念跟不上筋骨的节奏。”
叶凡沉默片刻,终于接过玉瓶,倒出一粒青碧色丹丸吞下。药力化开,暖流缓缓渗入四肢百骸,那股刺骨般的滞涩感稍有缓解。
倪月已调出白玉系统的数据投影,悬浮于半空。画面上,叶凡历次训练的动作曲线被逐帧拆解,叠加了数百组体术高手的发力模型。她指尖划过其中一段波形:“看这里。你在‘肩旋’启动前0.3息,神识才下达指令。而正确顺序应是——意动先于形动,筋骨自发响应。”
叶凡凝视着那条错位的时间轴,眉头紧锁:“可我明明已在心中预演过千遍,为何身体仍无法同步?”
“因为你太想‘控制’它。”倪月轻声道,“体术不是靠蛮力拼凑出来的。它需要身体真正‘记住’那种感觉。”
她说完,退后两步,站定桩位,双手缓缓抬起,身形如松迎风。下一瞬,她开始演练“龙脊三折”。
动作并不快,却每一寸都透着难以言喻的协调。肩、腰、膝三处关节如齿轮咬合,灵力顺着筋络层层推进,仿佛她的骨骼本就生来为此而动。演练至第三折时,她脊背弓起如满月,双掌推出之际,竟在空中留下三道残影,隐隐与天地节律共振。
叶凡瞳孔微缩。他看得清楚,那一瞬间,倪月的肩胛骨并非主动旋转,而是被腰部发力所牵引,继而带动整条脊柱如波浪般起伏,如同水流自然奔涌。
“这不是普通示范。”他低语。
倪月收势,指尖轻掐印诀,一道银白光芒自眉心射出,凝成一道悬浮虚影——正是她方才演练的全过程。虚影慢速回放,在关键转折处,肩、腰、膝三处浮现出淡金色的联动波纹,清晰标注出力量传递的路径。
“灵映留影术。”她解释,“让你看清每一分毫的发力顺序。”
叶凡上前一步,目光紧盯虚影中肩胛翻转的瞬间。他试着模仿,可刚一运劲,旧伤又起,动作立刻变形。
倪月见状,忽然绕至他身后,双手轻轻搭上他的双肩。
“别抵抗。”她说。
一股温和灵流自她掌心渗入,沿着叶凡的肩井穴缓缓流入经络。与此同时,她以手为引,带着他缓缓完成一次完整的“龙脊三折”。
“不是用力去打。”她的声音贴着耳畔响起,“是让身体自己‘记住’该怎么动。”
在那短暂的接触中,叶凡脑中骤然浮现一幅清晰图景:千万根无形丝线自脊椎延伸而出,分别系于肩、腰、膝三处,彼此牵动,形成闭环。当腰部微拧时,丝线拉动肩胛自动翻转;当膝盖下沉时,另一股力道顺着筋膜传至掌心。整个过程无需刻意指挥,如同呼吸般自然。
他猛地睁开眼,额头布满细汗,但眼神已截然不同。
“再来一次。”他说。
这一次,他不再强求速度或力度,而是专注于体内那股刚刚建立的感知。起势,沉腰,旋肩——动作依旧生涩,可那股滞涩感明显减轻。到了第三折,他的脊背终于能如弓般反弹,双掌推出时,掌风竟在地面激起一圈尘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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