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冲过“鬼见愁”险滩后,河道陡然开阔。前方水面浩渺,星光下泛着粼粼银光——到骆马湖了。
楚宁仍站在船头,手紧紧抓着栏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刚才礁石上那个深青色身影在她脑中挥之不去。云雷纹,又是云雷纹。那人是谁?为什么深夜出现在险滩上?是巧合,还是在等什么?
“姑娘,”孙堂主从舵室出来,脸色凝重,“曹安的船找到了。”
楚宁回过神:“在哪儿?”
“在前面芦苇荡里。”孙堂主指向湖面东北方向,“我们的了望手看见的,泊得很隐蔽,但船帆没收,像是随时准备走。”
“能看到船上的人吗?”
“太远,看不清。但能看见船头有灯火,应该有人守着。”
楚宁望向那片芦苇荡。夜色中的骆马湖像一面巨大的黑镜,芦苇丛在风中起伏,发出沙沙的声响。曹安的船就藏在那里,像一头潜伏的兽。
“我们怎么靠近?”她问。
“不能直接过去。”孙堂主摇头,“骆马湖这一带水浅,芦苇密,大船进不去。而且……曹安肯定设了暗哨。”
“那怎么办?”
孙堂主想了想:“用小船。我派两个人划舢板过去,探探虚实。”
“我去。”楚宁说。
“姑娘,这太危险……”
“我必须去。”楚宁打断他,“有些事,只有亲眼看到才能确定。”
孙堂主看着她坚决的眼神,最终点了点头:“好。但姑娘得听我的安排。”
他叫来两个水性最好的手下,又让人放下舢板。舢板很小,只能坐三个人。楚宁、孙堂主,还有一个叫阿水的年轻帮众上了船。
阿水撑篙,舢板悄无声息地滑入芦苇丛。夜雾渐起,湖面上飘着一层薄薄的白雾,能见度越来越低。芦苇很高,几乎遮住了天光,只有缝隙间漏下几点星光。
三人都没说话,只听着篙子入水的轻微声响。楚宁的手按在腰间的铜簪上,另一只手握着那包迷药——虽然知道可能用处不大,但至少是个心理安慰。
舢板在芦苇丛中穿行了一刻钟,前方忽然出现一点微光。是船灯。
孙堂主示意阿水停下。三人隐在芦苇后,透过缝隙看去。
曹安的船就泊在前面二十丈处。是艘中等大小的货船,船头挂着“济南福记”的灯笼,甲板上站着两个人,都挎着刀,正警惕地巡视四周。
船身吃水很深,显然载着重货。楚宁仔细数了数,甲板上一共能看到五个人,但船舱里应该还有。
“三个箱子……”孙堂主低声道,“应该在底舱。”
“怎么进去?”楚宁问。
孙堂主观察了一会儿:“等换岗。看他们的样子,应该快换班了。”
果然,又过了半盏茶时间,船舱里走出两个人,替换了甲板上的岗哨。换下来的两人打着哈欠进了船舱。
“就是现在。”孙堂主对阿水做了个手势。
阿水点头,舢板再次悄无声息地滑出。他们没有直接靠近货船,而是绕到船尾——那里通常防守最薄弱。
货船船尾系着一条小舢板,应该是备用的。孙堂主让阿水把舢板系在货船船舷下,三人顺着绳索攀了上去。
动作很轻,几乎没有声音。楚宁踏上甲板时,心提到了嗓子眼。船舱里传来鼾声,刚才换岗的两个人已经睡了。
孙堂主示意楚宁跟着他,阿水留在船尾放风。两人猫着腰,朝底舱摸去。
底舱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的光。孙堂主轻轻推开一条缝,两人侧身挤了进去。
底舱很大,堆满了货物。三个樟木箱就摆在中央,油布已经揭开,箱盖也打开了。楚宁走近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箱子里装的不是火器,是书。
准确地说,是账册。一本本蓝色封皮的账册,整齐地码放在箱子里。楚宁拿起一本翻开,里面密密麻麻记着数字和名字,有些地方还用朱笔批注。
“这是……”孙堂主也愣了。
楚宁快速翻了几页。这些账册记录的不是寻常生意,而是漕运、盐务、织造三方面的往来明细。每一笔都标注了时间、经手人、金额,还有一些看不懂的代号。
她翻到一页,手忽然停住了。这一页记录的是“康熙三十六年七月,八爷府支银两万,购湖丝五百匹,实付三千,余一万七千入库”。旁边朱笔批注:“入库者,曹。”
曹。曹安。
原来曹安不仅为八阿哥做事,还在中间截留银两,中饱私囊。这些账册,就是他这些年来贪污的证据。
可曹安为什么要带着这些账册北上?是要交给谁?还是……另有用处?
楚宁继续翻。越看越心惊。账册里不仅记录了八阿哥一党的贪腐,还牵扯到其他皇子——三阿哥胤祉、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甚至……太子胤礽。
虽然太子已经圈禁,但账册显示,太子党在江南的势力并未完全清除,仍在暗中活动。
而最让楚宁震惊的是,账册里多次出现一个代号:“寅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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